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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洇避开他的视线：“不用你管。”

“走着去？你知道光下山就得半个小时，我记得她家在市区。”

柳洇不耐地抬头看他，眼神气恼。

“我送你过去？”

柳洇顿了会儿才闷闷地点了头。

卫子严上楼迅速换了身衣服，接过柳洇手边的行李箱就开门往外去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外面日头升起也有一会儿了，刚巧赶上早高峰，车子在高架桥上堵了会儿。

外面嘈杂的鸣笛声扰得卫子严心烦意乱，两人这时同处在小小的车厢里边儿，柳洇就坐在他伸手能触碰到的地方，但他强忍着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他明白现在是要赢得她信任的紧要关头，成败也许在此一举了。

下了高架，车子又开了小半个小时才摸到胡芝娴住的地方。卫子严坐在驾驶座上打量，门口有保安站岗，小区里面有花园，整体看上去整洁大方，算是不错的住处了。

坐在边上的柳洇正和胡芝娴打电话，告知对方自己到了。

卫子严心想这俩姑娘都是睁眼瞎，胡芝娴不知道他的车牌号也就算了，街对面的树下站了这么大一人儿柳洇愣是没看着。

他示意柳洇：“树下站着的是不是她？”

柳洇傻乎乎地还是没看见，拉着胸前的安全带左摇右晃地四处寻人。

卫子严伸手指了指：“那儿。”

柳洇顺着手指看过去，惊喜道：“啊！是她！喂？我看到你啦，你等下，我马上过来！”

卫子严把车子掉了头，稳稳地停在胡芝娴面前。他事先不知道柳洇是怎么和她说的这次离家出走，总之对方看到是他亲自送的人过来，脸上表情还是相当精彩的。

柳洇在一边眼看着卫子严帮她从后备箱里提了行李箱下来，接箱子的时候语气生硬地和他说：“你回去吧，别跟过来。”

卫子严当着外人很给柳洇面子，他应了一声二话不说上了车子直踩油门，“咻”地一下就跑没影儿了。

胡芝娴八卦地探头问她：“你们吵架了？”

柳洇应付道：“分手了。”

胡芝娴瞪大眼睛。

“谢谢你暂时收留我，我在这儿实在没认得的人……”

胡芝娴去接柳洇的行李箱，被她挡了过去：“客气什么？”

“没事儿，我推得动。”柳洇抿出笑意。

“我以前就说过你有事可以来找我嘛，不用这么客气的。”

行李箱底下的轮子在地面磨出干哑刺耳的鸣声，柳洇跟在胡芝娴身边，说话间有些犹豫：“你知道哪里有演出琵琶曲子的戏台吗？”

胡芝娴转过来看她，脸上是没有掩饰的讶异：“你……”

柳洇看出了对方的疑惑，找个借口搪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练，没考过级，也不知道自己水平怎样，待会儿你有时间帮我听听？”

胡芝娴带着柳洇进了一栋楼，坐上电梯到了家门口，她一边摸钥匙一边说：“我今天正好没事儿，不过话说回来，出去商演的水平要求蛮高的，我自己也还半桶水呢。”

“小胡老师很厉害呀！”柳洇回忆着过去她教授课程时的情形，夸得真心实意。

胡芝娴当然知道自己弹得还算不错，这会儿只是不想打击柳洇故意谦虚着说的。她能理解柳洇和金主分手后没了经济支持，急需找份工作的心情。这也侧面证明她过去没看错人，柳洇看着虽小，事却看得通透，懂得及时止损的道理，人也很有上进心。

两人进了屋，胡芝娴给柳洇倒了杯水，把她领到空着的一间房里：“我室友上个月刚搬，这会儿正好空着一间房给你。”

房间陈设很简便，只一张床和一套桌椅，衣柜是嵌在墙里的，格局当然比不了卫子严的别墅，但在柳洇心里已经很满意了。

她道了谢，正色说：“小胡老师，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往后你要是遇上什么事，我一定也会这么帮你的。”

“哎哟，别说这种客气话啊，两个多月没见，你怎么变这么‘官方’了？”胡芝娴打趣，“你还是叫我小娴吧，或者芝娴姐姐，借住真没多大事儿，你别想太多。”

柳洇私心算自己年纪怎么也得有二十七、八了，于是改口叫了声“小娴”，她道：“我现在没别的去处，往后可能要打扰很长一段时间了，等找了工作就和你分摊房租，这之前的费用你全记下来，我有了钱就还你。”

“先不说这个，你不说要弹琵琶给我听吗？”

柳洇也很干脆，取出琵琶立马弹了一首太康年间流行过的小曲儿。胡芝娴在旁看她娴熟的手势有些发愣，柳洇有天赋是不假，可就这么短短几十天不见，进步居然这么神速，跟开了外挂似的。

“这首我怎么没听过？”

柳洇说得心虚：“《临江仙》，古早的曲子了，现在可能都佚失了。”

胡芝娴更糊涂了：“你怎么会弹佚失的曲子？”

柳洇胡诌：“我说这事儿你别不信……我其实失忆过，那个，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请你教我琵琶时也不晓得自己就会弹，现在记起来一部分，手也比以前灵活，但是为什么会弹这些佚失的曲子……我自己也说不清……”

胡芝娴点头：“怪不得我以前老觉得奇怪，你怎么学什么上手都那么快，都赶上专业的了。”

柳洇赧然。

“你会弹《十面埋伏》一类的大曲吗？”

柳洇摇头：“现代的曲子我都不大会，得学起来。”

胡芝娴说：“那不行，商演有曲子方面的要求，你起码得会弹啊。”

柳洇赞同道：“我学曲子速度还行，马上就练起来。”

“你其实可以自己上网投投简历，去培训班做助教也是份职业。”

“简历……是什么？”

胡芝娴没当回事儿：“网上有模版，你可以搜一下。”她见柳洇面露难色又马上说，“你可以借我电脑，我应该还存了些模版没删。”

柳洇问得迟疑：“你有Ai管家吗？”

“Ai什么？”

“没什么。”

……

回去的路上，卫子严的脸就垮下来了，他周身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好像被多少人欠着钱似的。

他的西装内袋里放了一张没送出去的白金卡，本来是要趁着帮柳洇搬行李时偷偷塞进去的，后来他看到柳洇借住的地方不算太差，想着胡芝娴应该不会太为难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得让柳洇知道生活不易，才好教她吃过苦头以后回过头来寻求他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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