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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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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回房不到一刻钟, 屋内几乎所有东西都遭到怒火席卷, 满地狼藉一片。

所有下人战战兢兢地在门外垂首站着, 大气都不敢。这小少爷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一个不小心就会遭殃,谁都不敢在这种时候触霉头。

林知的头发和衣服都湿哒地滴着水, 眉目间俱是阴沉戾气,就这样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天, 直到外面的雨停了, 衣服也干了,天色渐渐暗下来。

凝滞了许久的目光微动, 突然在一堆破茶盏碎片中看到了两截断簪。

正是他告诉姜初亭已经被烧毁了的簪子。

静了片刻, 走近两步,蹲下去,将它们拾起, 手指被瓷片划破了也浑然未觉。

鲜血染红了簪子, 顺着指缝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

林知越看手里的东西越扎眼, 呼吸又粗重起来, 胸口就像是有火在熊熊燃烧着。

就连一个破簪子都比他重要。

不知是气愤,还是觉得可悲, 克制了许久的情绪又开始汹涌,浑身不住地战栗着。

他当然不会和李若双成亲。从得知真相以来, 心里偶尔也会产生委屈和退后一步的想法, 可最终仍然会被较之更浓烈的不甘压制回去, 进而又会更加远离他伤害他, 对他恶言相向,

他只要想想,那人喜欢的是父亲,从来不是他,就感到窒痛到无法呼吸。

心头仿佛梗了一根刺,深深扎在血肉里,折磨得他寝食难安,片刻不能安宁,只有发/泄一般做出点什么才能稍稍释放浑身几欲快要撑爆的阴暗戾气,否则他肯定会发疯。

他在渴望一个答案,可究竟是什么样的答案,他自己也很茫然。

是要他苦苦哀求自己?是让他发毒誓表明心意?还是要他像当年那样对他爹一样,不顾一切在婚前抢人?

他不知道。

他疑神疑鬼,患得患失,无法信任,折磨那个人的同时,也在狠狠折磨自己。

明明才过去了这几日,他却像是煎熬了半生。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林知闭眼摆了摆脑袋,差点没能站稳。

他震惊无比,因为他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画面,还有声音。

他娘披头散发在床上,哭得双眼通红,一个年轻男人恶心地扶着门框呕吐。林知看过云子阙的画像,认出那是他爹。

他娘抽泣着说:“子阙,子阙,你真的这么恶心我?我是女人啊,你要这样侮辱我吗?”

而他爹看向他娘,满是恨意地冷笑:“我侮辱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却给我下迷/药,难道不是你自取其辱?!你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吗??林惜,我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被你……我就觉得我浑身每一处都将流出肮脏的臭水!我现在恨不得立马就去死!”

林知嘴唇颤动了两下,不敢置信,又惊疑不定。

这是什么,他为什么会看到这些画面?

他娘委屈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就算,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我是女人,损了名节吃亏的全都是我,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他爹吼道:“好义正辞严啊!林惜,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厌恶林家的一切么?就是因为你们以自身为女人作为挡箭牌,理所当然地做着违反伦常的龌蹉事!你母亲是,你亦然!你们林家,每一个人都不正常,就是一个疯子窟!”

“你在说什么啊……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子阙,我从小就喜欢你,绝不会让你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总之你要了我,就必须留在林家,跟我成亲,哪里都不准去。否则,我娘是不会放过他的。”

“没救了,没救了。”他爹喃喃地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跟你们玉石俱焚……”

手心一阵灼烫,林知猛然睁开眼睛,不自觉松了手,两截木簪掉在了地上,已然成了焦黑的颜色。

几乎能确定方才的异常正是因为这簪子。

林知瞪大眼睛后退了两步,看看地上,又看看自己的手,后颈一阵发寒。

在他的认知里,他娘和身为家仆的他爹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原本情投意合,直到姜初亭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出现,勾引蛊惑他爹,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林知对此深信不疑,对姜初亭一直无比痛恨。

可方才的所见所闻竟然是那样真实!他爹说从小就厌恶着林家的一切,他对他娘的憎恶是那样的刻骨!

这一切都和之前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他娘,他祖母一直在欺骗他?

这于他而言,已经不止是单纯的扭转观念,而是一种颠覆。

他一直无条件信任偏袒的亲人,在理所当然的把控他的意志,灌输他们想让他知道的一切。

“你不能拿走,不管你信不信,这簪子确实可能给我提供线索。”

“我向你保证,等我查完这件事,我会彻底将它封存绝不会再拿出来,好不好?”

回想起姜初亭曾经说过的话,林知冷汗滚滚。

他一直不肯交出发簪,是不是也是因为能通过簪子看到一些画面?所以,他没有骗人,他的确是想查什么事情。

林知喘息着,整个人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发无措,踉跄后退两步,转身就朝外面跑去。

天色暗淡,凉风习习,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了雨雾,再次将地面给打湿。

林知步伐飞快,最后索性用起了轻功,朝林惜的院子去了。

“废物,真是废物!”林惜拍着桌面,怒意勃发:“让跟个人都能跟丢,你们究竟还能干些什么??!”

姜初亭离开林府比她想象的要快,为了不让林知起疑,肯定是要等人出了安阳再动手的。

除了林宣当年最得力的心腹洪玉菲自己出去独立门户,林惜手下的人几乎大半都是林宣留下来的,此次为了盯住姜初亭的行踪,派出的几个人武力都不差,可这几个人居然有脸回来告诉她,不到一天时间就这样跟丢了!

这究竟是姜初亭太狡猾,还是这几个人太愚蠢??

“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我去领罚!”林惜气极怒极,一挥袖让那几个跪地不出声的下属滚出去。

“夫人宽心,只要他出了安阳,总会有机会除掉他。”春桃说着,又担忧道:“不过,怕就怕他跑回九重天,他那几个师兄好像都很厉害,又护短,老家主当年都还有几分顾忌。介时我们想要动他,难度就增加了不少。”

“那又怎么样?”林惜冷笑:“他总不可能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山上不出来。春桃,待会儿传我命令到飞花阁,开启追杀令,只要他一出现,就全力截杀,不死不休!”飞花阁正是洪玉菲离开林家后创立的,收留了许多无处可去的女人培养成杀手。她虽然自己当了阁主,但对林家依旧忠心,这些年在暗中辅助林惜,她的命令也会照办。

春桃用力地点头,给林惜递茶,道:“夫人你放心,栖兰阁那件事让少爷已经恶心透了那个姓姜的,也答应和李小姐成亲了,以后肯定会好好留在林府里陪着夫人的。”

林惜闻言脸色却并没有缓和多少,身子往后靠了靠,道:“你错了……他越生气,只能说越在意。跟若双成亲的日子他也一直找借口不肯定下来,你当他真的是厌恶了那个人吗?只有他死,我才能真正的安下心来。”

春桃遗憾地道:“唉,上次夫人出手如果成功将他给杀了,哪里会有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想想都闹心。可惜明明受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是让他给逃跑了,真是祸害遗千年,少爷也不知是怎么昏了头。”

春桃又笑了笑道:“不过有一点倒令人欣慰,少爷只相信夫人你的话,以后就算那个男人惨死在外面,也绝对跟夫人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惜端着茶杯冷呵了一声,道:“毕竟是我生的,当然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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