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2 / 2）

两人走到外间，万砚清并不在，只一个脸熟的亲兵低眉顺眼地等在门口，见二人出来，上前道：“小公子，督军在开会，让我送您回去。”

赵江立马堵了回去，“我们不用，我们自己能回。”

“督军从淮州给小公子带了好些东西，都是小公子以前喜欢的，”那兵哥像没听到赵江的话一样，接着说道，“吩咐一并给您带过去。”

赵江还想说什么，被秦钧按了按手背，便没再开口。

万砚清在书房的窗户边瞧着秦钧坐进了小汽车，直到小汽车开动起来，在路口转了个弯消失不见了才放下纱帘。

“钧哥儿真是个薄情人，为了讨他开心我连阿江都不敢动，他呢，根本不领情啊。阿四，你说我做点什么，他能心甘情愿地跟我回去？”

在一旁整理文件的阿四顿了顿，实话实说道：“这种事，大约是没有的。”

“……每次找你说点儿话都想撤你的职。”

阿四像是被威胁惯了，耸了耸肩道，“若是实在说有的话，您差人把秦老爷子的棺材撬开，看看还能不能救一下？

“你还是闭嘴吧。”

送秦钧和赵江回去的人一路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到了淮京酒楼把车上的东西给秦钧搬到楼里就离开了。秦锦从毕公馆回来之后一宿都没睡，听见前面的动静，立马跑了出来。

“哥！你们可算回来了！”

秦钧还怎么没缓过劲儿就被秦锦扎扎实实地撞了个满怀，差点没吐出口血来，摸了摸秦锦的脑袋，“行啦，我又没什么事，你看你，前两天哭得像花猫，今儿眼圈黑得像熊猫，不想当人了？”

秦锦见他还能奚落自己，放下心来，自顾自地说道：“毕少爷可真厉害啊！人又好！小岳副官也是，说你们没事就真的没事。”

“什么毕少爷岳副官的？”秦钧被她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家二少爷啊！你不知道，你昨天跟阿四走了之后就没了消息，我害怕就去找了乔大哥，乔大哥说他做不了主，让我去找毕少爷来着。”

“……”秦钧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乔远这个人精……然后你个小没脑子的就真去了？”

“谁没脑子，”秦锦道，“要不是我胆大心细，去毕公馆击鼓鸣冤，你们能脱身？”

赵江听完秦锦的话，说道：“我就说昨天在房间好像听到走廊里有乔局长的声音，不知道在干嘛，吵吵了好一阵儿，我还以为听错了。”

“你去那都跟人家说什么了？”秦钧问道。

秦锦听他这么问，回想了一下，有些心虚，没敢把自己一着急说多了的话告诉秦钧，“没什么啊，就求他帮忙呗。”

“帮忙，你面子够大的啊。”

秦锦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说道：“哎呀，没有，人家人好呗。”

秦锦这套说辞显然是不成立的，但是秦钧一时也想不出来毕元锡为什么愿意帮他。但是不管怎么样，也不管毕元锡在个中起了多大还是多小的的作用，被秦锦这么一闹，在明面上秦钧算是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秦钧这个人最怕的就是跟人在人情上拉扯不清，上次自己写的戏本还算圆满完成，这次他也不知道怎么写好了。

不知道是昨夜在万砚清那睡得太死还是什么缘故，秦钧在自己的地方反倒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又生了好些光怪陆离的梦。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很小的时候，父亲领着他去淮河边看花灯，南方的冬风并不冷，小贩们吊起来的一排一排的花灯在风中摇晃，远远的看上去像是一条条游弋的火龙。一会儿场景变换，又到了第一次看见万砚清的那个宴会上，人声嘈杂，他伸出小小的手拼命地想拉着父亲走，父亲却不以为意，笑着跟他说别怕。当梦里的万砚清像记忆中一样向他走来时，秦钧不由得躲在了父亲的背后。那人笑了笑，对着他打了声招呼，声音却不像年轻的万砚清那样轻言细语，反而是洪亮又爽朗的。秦钧有些疑惑，从父亲背后偷偷地抬眼看过去，那年轻人并不是记忆里的万砚清。

是谁？

梦里的秦钧像是真的变回了小时候，开始捋不顺自己的脑袋，那人却跟他摆摆手，转身要走了。

不要走！秦钧着急了起来，他怕来人一走，事情又会回到当初那样，碰上万砚清，继而一纠缠就是那么多的年月。

那人已经背过身，看不见秦钧在冲着他招手了，秦钧想让他回头，却叫不出来。

你叫什么？我应当是知道的，但是我想不起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