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2 / 2）

说罢又开始吆喝狗，黑豹支着两只耳朵，坐在毕元锡的脚边没动，被毕元锡抬脚轻轻踢了一下屁股，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秦钧一路赶着把狗带到了花园里，他小时候其实挺想养只小狗或者小猫什么的，但由于母亲身体的原因一直没能如愿。黑背犬看着凶猛，其实在心智上就像个五六岁的孩子，这院子里人本就不多，平时又都各忙各的，没什么人跟它玩，被秦钧前前后后逗了一会儿也得了趣儿，开始追着秦钧手里的球跑，秦钧故意不给它，一人一狗便在草地上闹作一团。

岳剑云听见了院子里的吵闹声，笑着说道：“黑豹跟秦公子这也亲近的太快了，我记得大少爷上次带着孩子过来，黑豹一直龇着牙冲着人家，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

毕元锡正趴桌子上拿着铅笔在地图写写画画，没抬头，骂了一句：“小畜生。”

陵州城靠海，比齐州要大得多，但是也是因为环境和位置都太过招眼，自很多年之前，大半个前海沿儿就都成了洋人的租界，也是因此，跟很多国人自己效仿着盖的那些小洋楼不同，陵州的前海沿儿上很多房子都是实打实的传统西式建筑。

“前段时间刚盖好的，本来听讲要更高一些，不知道怎么又不弄了。”毕元锡对这些东西一向兴趣不是很大，身份和性格使然，更是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比常人要多一些抵触，他见秦钧扒着车窗瞅着外面那个天主教堂，便随意给他解释了几句。

车又往前开了一阵儿，停在了一家番菜馆门口。

“我问了朋友，他们说这家味道不错，”毕元锡一边拿着热毛巾擦手，一边说道，“不过洋人的东西，估计也就那么回事儿。”

秦钧对时兴的东西还是挺期待的，一听他这么说，突然想到了对方之前在家吃饭时一脸正经地剥蒜的样子，跟现在一比，不禁笑出了声。

毕元锡还没来得及问他笑什么，身后突然有个女声道：“元锡？”

来人穿着一身白色洋服，戴了副蕾丝手套的手虚虚挽着身旁差不多装束的女伴，两人都显得很是华贵。

“大姐？”毕元锡站起身来。

毕曼玲冲他笑了笑，说：“你怎么会在这？少见你吃番菜。”

说罢，目光转向了毕元锡对面早就跟着站起身来的秦钧。

“朋友来陵州玩。”毕元锡似乎不太想多说，“你也是来吃饭？”

“自然，不过不巧，我已经吃完了，不然可以一起热闹热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钧觉得毕曼玲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是略带探究地向着自己，“对了，前日我回家母亲还说最近都没怎么见着你，有空多回家吃吃饭，你那小侄子还眼巴巴等你教他骑马呢。”

“知道了。”

毕曼玲说教了他两句，才满意地转身离开了番菜馆。

“你姐姐……”

“不用管她。”

毕元锡嘴上应了，似乎并不把她那些话放在心上，秦钧便没再问，不过幸好那两位女士是用完了餐准备走的，不然真跟他们硬凑在一起，倒是难受，白生生地浪费了毕元锡的安排。

在陵州的洋人尤以德意志人居多，这家番菜馆也是德式的风味，上的倒不是什么牛扒之类的东西，而是香肠和一些炖菜。上完了菜以后，侍应生又提来一个酒桶，给两人倒上了两杯金黄色的酒，酒水入杯还挤出了白色的沫子。

秦钧倒是认识这是啤酒，但是并没有试过，他兴冲冲地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被啤酒里的气泡扎了舌头，酒又是苦口，一时间整张脸都被呛得皱在了一起。

“你也不先稍尝一点儿试试，”毕元锡看着好笑，“一会儿让他们换别的罢。”

秦钧喝了一大口白水才缓过来，说道：“我是听说德意志人嗜这个东西如命，不晓得有多好喝，这什么味儿啊。”

两人又换了寻常洋酒多喝了几杯，平日里吃饭要不是在家，要不是在秦钧的馆子里，而且少有没旁人在场的时候，这是秦钧第一次在外头跟毕元锡两个人，撇开乱七八糟的事情，像模像样地约会，秦钧显得尤其开心，酒劲儿上来熏得脸颊都红扑扑的。

待他们离开番菜馆子回家，已经入了夜。

“你先坐会儿，我让人去烧水了，一会多喝点儿水再睡。”

秦钧走进他白天休息的那个卧房，没想到毕元锡也跟了进来，他这才发现这间卧房好像是主卧，毕元锡仿佛并不在意，打开了大衣柜的门，从里面拿了件自己的干净衣服出来丢在了床上，然后把白天穿的衬衣脱了下来准备换上。

秦钧愣了一下，继而被他背上纵横交错的红痕先转移了注意力，“不是说没打着你么？”

“不妨事，”毕元锡光着背，一边回着他的话，一边解那件干净衣服的扣子，“他就是看着狠，真下手的时候兜着劲儿呢。”

秦钧没说话，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对方的身后，伸手触上了毕元锡的背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