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2 / 2）

毕元烨和万砚清的车队好巧不巧在同一日抵达，让平日里并不惹眼的齐州城热闹了许多。毕元烨这个正经少帅不来，齐州是毕元锡一人独掌着，但他来了，整个齐州的气氛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错，离你也近，要不直接买下来好了，以后我来了便住这。”

万砚清住在了齐州大饭店，毕元烨不想跟他隔得那么近，毕元锡便帮他找了一间洋楼。

毕元锡不置可否，说道：“兄长觉得好就好。”

两个人一副兄友弟恭，根本看不出来在北边闹了那么一通，又回家各自领了一顿罚。

“你大姐说，上回她又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你，你也是，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外面的事务都忙不过来，家人间别在生了嫌隙，让父亲母亲心里难过。”

毕家人教训人有个通性，先把自己择出去，搬出司令这个一家之主，把自己的本意藏在一片所谓的关心和孝心里头，毕元锡最烦的就是这一套。

“唔，”毕元锡答道，“下回注意，大哥你先休息，我走了。”

齐州大饭店。

万砚清靠在窗户旁边瞧了瞧华灯初上的齐州大街，一阵北风刮过，从窗户缝里透进几道冷气，吹得他又把头缩了回来，拉上了窗帘，“上回来天儿好，不觉着，这大冬天的，齐州是真冷，难受得要死。”

“呵。”

“你呵什么？”

阿四说道：“那皖西地界上的倧阳、庆安，哪个不比齐州还北，也没见您嫌乎，怕不是齐州的人讨嫌。”

“你他妈。”万砚清啧了一声，继而又想到了什么，“钧哥儿人呢？”

“不晓得，”阿四答道，“派人去盯了，他那酒楼倒是一切如常，就是人一直没见着。”

“外面在干什么呢？”听见外间一阵隔着门都挡不住的喧哗人声，万砚清问道。

“陵州军的人，来跟我们这边的秘书处通气，估计讲明日的事宜罢。”

“这嗓门够大的，”万砚清把门推了道缝，看见几个身着陵州军服的人站在外头，闹出动静的倒不是几个在办正经事儿的军官，而是一旁随行过来，正靠在门廊上跟几个淮州军官插科打诨的人。

“那是毕元锡的心腹亲兵，卫青山。”

卫青山聊得正高兴，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几个淮州军官分了分，万砚清正欲把门再阖上，突然发现了什么，眼睛眯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不太确定。

“叫我？”卫青山奇道。

阿四：“是的，卫营长。”

“万督军好！”卫青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别说万砚清这个督军，再来个比对方还大的，他倒是也不怕。

“你好，”万砚清倒是一副和气的样子，“听讲你是毕师长的部下？”

“是的。”

“毕师长对手下是好啊，”万砚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我得学学。”

卫青山被他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卫营长这洋表，一般军队的营长可没几个买得起的。”万砚清解释道。

“哦！”卫青山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子，哈哈一笑，想着万砚清反正也不知道秦钧是何方神圣，更不晓得他是男是女，在淮州军面前给自家长官挣面子的事，多说几句也没什么，洋洋得意地接着说道，“万督军哪里的话，我军平时也是奉行节约，绝不助长奢靡之风的，这是咱们师长夫人自己的产业大，帮师长犒赏下属的。”

“原是这样，那你们师长倒是挺有福气的。”

“那是自然。”

卫青山随着一众陵州军走后，阿四还没来得及进屋，就听见木门那头乒乒乓乓的，似乎是砸了一地的东西。他顿了一下，直到屋里的动静消停了，才推门进去。

“老子随着他的喜好！精挑细选弄了那么一堆东西！他不要便罢了！哪怕摔了砸了的也随他去！他转手给我犒了毕老二的军！真的是……长本事了。”万砚清说着说着，话音已经狠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知道刚刚那个姓卫的叫他什么吗？！你还找不到他！你找得到就有鬼了！他八成早住到别人家里去了！”

阿四没搭腔，万砚清自己发了一通火，表情变得阴鸷起来，吐出一句淮州脏话，“他是真当我不敢动他这个靠山，断我财路的老账我他妈还没跟他算呢，有毕元烨在，那个不知道哪个野妈生的二少爷算个什么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