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2 / 2）

“你看他知不知道什么是大过年的。”毕司令冷哼了一声，“我听你大姐说，你干这事儿还是为着个男人？你在外面瞎搞什么我不管，怎么还学上那戏文里吴三桂了，还冲冠一怒？就你肚子里这点儿货，还都是从老子手里掏的，你撑得住么，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毕元锡啪地一声把筷子搁在了桌子上，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饭厅。

“哎元锡！”司令夫人叫了一声，又回头说道，“你看看你这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当老子的训他一两句怎么了，还不爱听，不爱听滚蛋。”毕司令皱了皱眉头，“元烨，你三大爷出的那个主意，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合适，”毕元烨点点头，“毕竟我们跟淮州还在合作，元锡短期内不宜做一些对外的事情，但若是真让他什么都不干又太屈才。他带兵有方，整军处处长这个职位，正合适，对外没有什么牵扯，对内又能帮您整顿军纪，这个活自己家里人干，放心。”

“嗯，”毕司令点了点头，转而又对夫人说道，“曼玲给他找的那个什么妹妹呢，你告诉她，一个看不上就多找几个，让他去给我见，他要是不见，这个什么处长也别想干了！在外头野了二十年都养了些什么臭毛病……”

“不是，这都两个多月了，东一榔头西一梆子的，到处惹人嫌，”岳剑云跟着毕元锡去述完职，有些忍不住，忿忿道，“干不好，说你渎职，要是真干得好，得得罪多少人啊。老卫可说了，咱再不回去他都想哗变了。”

“说什么呢，”毕元锡警告道，“他那张嘴没个把门儿的，你也没有么。”

“对了，还有件事儿。”岳剑云自知失言，换了个话头，把桌上的报纸递给毕元锡。

“谁写的。”毕元锡丢下报纸，冷下声来。

“倒不是谁先起头写的，”岳剑云答道，“是那位叶小姐的父亲，首都警察总监叶长官，自己找到报社要登报，说是他女儿南下出走半月不归，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啧，假断绝真公开，登报说个自己的家事，有必要把她女儿南下见了谁说得一清二楚么，还不是借着由头想坐实你跟他女儿的关系。”

“由他去吧，他那宝贝女儿上哪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毕元锡揉了揉额角，“说不定都跟大姐玩到国外去了，早晚自己会回家的。”

“嗯……不过司令好像挺上心的，刚刚开会的时候，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让你去首都一趟，跟各家联络联络感情。”

“他就是想让我打先锋，淌淌水，试试有多深，首都……”毕元锡扬了扬眉毛，“去，为什么不去。”

岳剑云笑了笑，道：“那我去给宗麟那边去个电话，让他告诉……”

“别，我去给他个惊喜。”毕元锡突然起了坏心，心里有些期待。

陵州的几个小孩儿并不晓得秦钧跟毕元锡的真正关系，正值春假，在厅堂里瞎闹着看自家叔叔的小报八卦。

“这警察总监的女儿，看相片儿也还挺漂亮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秦钧坐在内间，扒拉着眼前的报纸。他其实是不信的，毕元锡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小报八卦向来都是捕风捉影。

“我爸老说二少爷背后缺个大靠山，老让那帮老不死的欺负，这就来个警察总监，想什么来什么。”

“可不是么，这个叶长官要是真的看上二少爷了，司令可不能让他在当那个什么吃力不讨好的劳什子处长了吧。”

“也不尽然，这个姓叶的跟毕家姑爷关系好像不错，谁知道最后是向着谁。”

卫宗麟刚从外面回来，就听他们在讲些有的没的，见秦钧屋里的门没关，哄走了一屋子年轻孩子。

“秦哥，你别往心里去，”卫宗麟说道，“他们不懂事儿，又觉得自己长大了，什么都懂了，听风就是雨的，天天闲的就知道扯着有的没的。”

“这个叶长官是什么人？”秦钧问道。

“就管首都治安的，”卫宗麟答道，“以前好像是豫北那位的副手。”

“那官还挺大的。”秦钧自顾自地说道。

首都的春天虽然景色不错，但是老是有一阵一阵的妖风，卷着细沙刮得人眼睛都生疼，秦钧来了首都几个月了，已然没了什么新鲜感，再加上心情一直算不上太好，除了时不时送下妹妹去上学，基本上都是待在家里。

几个月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每每在电话里想问点儿什么，总被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像是被蒙在草筐里的麻雀，出也出不去，看又看不见。秦钧搅着手里的粥，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大门突然被人咚咚的叩响了，秦钧打开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外。

“……毕家姐姐，你这是……”

“我来找你的。”

毕曼玲穿着一身旗袍，裹着件貂皮小披肩，对着空无一人的别墅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翘着腿坐到了沙发上。

“好久不见啊，”她褪下手上的手套，盯着秦钧一笑，“什么时候来的首都？在这住的好么？”

“挺好的。”秦钧答道，他心里有些疑惑，实在不知道毕曼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说是专程来找他。

“挺好就好。你知道元锡要来首都了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