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书（2 / 2）

“啊？”

毕元锡想了一夜，明明前后都是一样地相处着，为什么现下就不行了，秦钧那个天天净想着吃什么、怎么吃的脑子怎么就能突然生出那么多弯弯绕来。平时看着低眉顺眼，暗地里倒是偷偷跟自己学了不少话，闹起脾气来牙尖嘴利的。

说了不听，打又不能打，真恨不得拿根绳子捆了，带回陵州去跟黑豹拴在一起算了。

除了像齐州那样的事能让毕元锡的火一直着到了脑子里，什么都顾不得，像秦钧这样气他撵他，顶多是火大烧心。他非但没着了对方的道，反而被秦钧的话提醒了，心底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不就是想回去搂着那个破馆子么。

“我也老老实实在陵州待着给那帮子人欺负小半年了，账早该结清了，我去给他把滨城弄回来，他得把齐州还给我，”毕元锡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成，这次光要齐州可不够。”

“哥？你怎么回来了？”秦锦一大早出门上学，见着秦钧站在花园里头，跑了过去，“头回见你起这么早啊。哎这眼怎么还肿了？”

秦钧捻了捻脚底下的草皮，问道：“你喜欢在首都上学么？”

“当然喜欢，”秦锦道，“首都可比齐州好多了，老师也有见识。”

秦钧笑了笑，说道：“喜欢就接着读吧，我晚点儿让你江哥多寄些钱过来。”

“寄钱干嘛？我们在这不是有……”

“有什么，”秦钧打断了她的话，手指摁了下她的额头，“都多大了，怎么没点心眼儿，寄人篱下的。”

秦锦捂了下头，说：“行行行，我是不敢惹你，反正你要瞎搞胡搞的，肯定有人收拾你！”

“滚！上你的学去吧！”秦钧被她说烦了，转头进了屋里。

“秦哥，你起了啊，”卫宗麟从楼上走了下来，“刚二叔那边还打电话过来了，我看你门关着，还以为你没起身呢。”

“……有什么事么？”

“倒也没说有什么事，”卫宗麟斟酌了一下，答道，“就是二叔要回陵州去了。”

“……他什么时候走？”

“估计这会儿已经走了吧。”卫宗麟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

“走了就走了吧。”

临近立夏，首都的天一直阴着，几百里之外的陵州却是一直晴着，连片云彩都见不着。

“谁他妈，干什么呢！”毕司令正攒了一帮老伙计在会议厅里说事儿，话还没说上几句，头顶不知道哪来的飞机，轰隆隆地作响，仿佛故意就着屋顶这块儿来回转悠，“飞机不去飞机场，跑司令部上头飞什么玩意儿呢！还能听见人语么！”

“这动静别人也不敢，估计是二弟。”毕元烨对着他小声说道，“他从首都回来就开始折腾这个了，跟飞行队的教官学了有个把月了吧。”

“没事儿折腾那玩意儿干什么！摔成泥了收都收不回来！”

毕司令话音未落，头顶上那飞机又一个俯冲，引擎声像是擂在耳膜上一样，把人的脑袋瓜子都震得生疼。

“让他给我滚下来！”

“报告。”毕元锡穿着一身飞行服还没来得及换掉，只把眼镜摘了下来挂在脖子上。

“你报告个屁！”毕司令骂道，“你在天上瞎折腾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先跟我报告报告？你想干什么？炸司令部？”

“张家刚通过东洋人弄了一批新式的飞机回来，还并带着请了几个洋教官，说是要什么发展空军。”毕元锡答道，“我先试试我们这堆老古董，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真他妈贼，”毕司令对着张家是恨不得撕下对方一块肉来，“还空军，人模狗样的，地上不够他跑的了。”

“您跟各位叔伯兄弟们有什么好的主意了么？”

“这不正商量着呢么。”

“那就是没有了。”

“你少阴阳怪气的，”毕司令忍不住踹了毕元锡一脚，“有什么话快说。”

“我若是有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