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2 / 2）

毕司令重新挑了个话头：“你弟弟近些日子干什么呢？我怎么听说走大街上差点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给点了，不像他能遭的事儿啊。”

“不太清楚，”毕元烨道，“他做什么事，一向是不会跟我商量的。”

“就不乐意在老家待着，也不知道齐州有什么好。”毕司令冷哼了一声，他原本只是习惯性地随口骂两句自己那个二儿子，说了一半儿，又觉着自己的无心之语会挑拨了两个儿子之间原本就不太亲近的关系，又找补道，“还好知晓他性子端正，又是你亲弟弟，换了旁人，老子才不这么惯着他。”

毕元烨道：“反正我可不敢再去齐州找他的不是，上回差点儿弄出了大事儿。”

“那怨不着你，是他自己不知道轻重。”毕司令自己思索了一阵子，又说道，“这么快又把他放回齐州去，万家八成还是不太痛快的吧。”

“那倒没有，我也没见着万督军那边有什么动静，他近来一直忙着打探南边的消息，估计是生怕南方那帮革命派卷土重来，率先打到自己头上，他谨慎的很，可是一点半星的亏都不肯吃的。”

“小家子气，怕什么，”毕司令有些不屑，“靠着银子起家，整天就费尽心思钻营些有的没的，连点血性都没有。”

毕元烨笑了笑，没再接他的话茬。

齐州毕公馆来了位稀客，据说是东洋使馆的一个什么顾问。

“东洋人？东洋人千里迢迢的，跑来齐州做什么？”岳剑云奇道。

毕元锡刚把人送走，拿帕子沾了热水抹了把脸，道：“还能干什么，挑拨离间。”

不管是黄皮还是白皮，毕老爷子一向是不怎么吃洋人那套的，东洋人更狡诈，不比西洋人那般干什么都明着来，老喜欢暗地里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他们一直打不通毕家的关节，不知道从哪探着毕家这位二爷的底细，便起了别的心思。

“东洋人说了，”毕元锡笑道，“可以保我当这个陵州军的司令。”

岳剑云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明白了个中的缘由：“他们这是玩皮影戏玩上瘾了？到处找影人？这整天上上下下到处捣鼓的，总觉着有些瘆人。”

“给多少人灌了掺着毒的迷魂汤了，”毕元锡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秦钧炒的那盘子菜，“这毒埋得深，早晚都炸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若是炸了窝……”

毕元锡突然道：“那书生说的，其实也没什么错儿。”

“啊？”岳剑云没听明白他指的什么，“什么没什么错？”

“没什么，小秦哥儿人呢？”

岳剑云听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秦钧多起了个酸死人的称呼，答道：“自己找司机送他去凤悦楼听曲儿去了。”

凤悦楼。

秦钧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放在一边的琵琶弦儿，阿鸾看不得他糟践自己的东西，打开了他的手，说道：“可有日子没见着你了，我以为你在首都快活得紧，不回齐州了。”

“怎么会，我可就淮京酒楼这一个家当了。”

“呵，你现在还需要家当么？抱着毕二少爷的胳膊晃两下都能给你晃出几个淮京酒楼来吧。”

秦钧皱了皱眉，说道：“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也这么说话。”

阿鸾瞧着他的脸色，笑道：“怎么了？还生上气了？我看是你自己烦气人，还觉着自己很有道理似的。”

“我怎么了？”

阿鸾明明跟秦钧是同龄人，却摆出了一副老大姐的口气：“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之前在我这儿还跟人家千依百顺的，这才过了多久，就被宠得不像样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秦钧被她的话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胡说什么呢。”

“那你跟我说说，你怕什么呢？”

“谁怕了。”

“不怕你非要说什么不想欠人家的，一是一二是二地掰扯清楚，有你这么谈感情的么，是伤感情吧，也亏得人家受得了你。”

秦钧又讨嫌似的伸出手去拨了拨阿鸾的琵琶，反驳道：“都说了分开了。”

“那你倒是走啊。”阿鸾干脆把琵琶收了起来，转身放到了柜子里。

秦钧梗着脖子道：“他不讲理，找了那么多的卫兵……”

“你以前没上过树？没钻过狗洞？”阿鸾打断了他的话，“小时候在淮州我可见天儿地看你翻秦家大宅的墙，毕公馆的墙是砌得连着天呢？”

秦钧：“……”

凤悦楼也越来越没意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