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蝴蝶（1 / 2）

“你以为是游戏吗？易如反掌？谁告诉你的？”

“抱歉。”

“你以为我让你去的理由是什么？给你那么多装备又是为什么？”

“抱歉，我说了抱歉！”卡洛冲着梅瑞尔吼。

梅瑞尔冷冷地凝视他。

“抱歉。”卡洛说，然后撇开目光。

他们在他的家里，像是一片黑白中的两块彩色涂鸦。卡洛受了伤，不适合出去。他半躺在沙发上，受伤的腿搁在茶几上，梅瑞尔坐在客厅的桌子边，与他保持距离。阿瑞斯被关闭了，梅瑞尔不喜欢他，因此当他们都不说话时，房间里只剩一片死寂。

“如果料到你是这种状态，我根本不会让你去。”梅瑞尔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早点拔枪？”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开枪射你，你也别把我告上法庭、浪费保释金，大家都可以免遭牢狱之灾。这不是基本的职业操守吗？”

“结局呢？”

卡洛盯着茶几，上面放着一把战术刀，他的，上面的血渍还没擦掉，已经干涸。一把枪，那个打伤他的人的，是一把9毫米半自动式伯莱塔，平淡无奇。梅瑞尔说得没错，他的状态糟糕极了。心浮气躁，掉以轻心。对手是什么时候从他腰上拿走他的枪的？一定是他们在缠斗的时候。他后退靠近他、击中他的腹部。怎么能够出现那样的失误？

他沉默，也是在向梅瑞尔示意承认错误。

“不会有第二次。”他说。

“凡事往往只有一次机会。”梅瑞尔不放过他。

“你知道我不喜欢枪。”

梅瑞尔陷入沉默。他们同时想起了一些事。片刻之后，她重新开口：

“不过，这次没有人成功。那个放倒你的人拿走的根本不是目标物品，没有人拿走了目标，它根本不在那艘船上。”

卡洛吃惊地瞪着她。

“——但可以确定的是在这附近。我们还在找。因此做好准备，下一次任务可能就在拐角处。”她有时会提到“我们”，说明她的工作不总是由她一个人完成。但卡洛从未见过另一个属于“我们”的人。

“泽斯怎么样了？”他口气轻松，“别在我家里抽烟。”

梅瑞尔把刚燃起的烟头捻灭，干脆利落。

“还好。他在医院里。‘黑帮团伙暴力冲突导致的误伤’——”

“梅瑞尔。”毫无防备。

这或许是他第二次用这样的语气叫出她的名字。上一次他这么做之后，他们失联了一个星期。

没有回应。气温仿佛一下子降至零下。

“我从不结伴或组队。唯一的一次，最后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同行们也是如此。因为性命攸关的事，极少能做到完全信任除自己以外的人。信任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卡洛凝视她的眼睛。

“我需要你告诉我全部。”

梅瑞尔把灭掉的烟戳在桌子上。烟头弯折，卷烟纸挤压出一圈圈褶皱。

“它们是无用的信息。”

“一笔债？这么多公司同时争抢？我还有点脑子。任务目标要么价值连城，要么就根本和债务毫无关系。”

梅瑞尔的眉心动了一下。卡洛知道自己命中了靶心。

“告诉我。不然我不敢保证会用什么方式拿到它，拿到它之后又会做什么。”

卡洛看她下意识地扫视四周，又说：“这里是安全的，至少现在是。”

“博得研究所的基因数据。”

茶几上，手机屏幕亮了。是妈妈。

卡洛沉默了片刻，说：“光有那个可干不了什么。还有呢？”

梅瑞尔显然没有料到他如此胸有成竹。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接着又收回去，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卡洛回以她冰冷的目光，步步紧逼，像是在洗脸池边辗轧快用完的牙膏，从塑料壳子里挤出最后那一点胶体。梅瑞尔脸上浮现出愠色。

“某种新型生化武器的系统。这些只是猜测。具体是什么，拿到才知道。”

尽管在她说出“基因数据”的时候就隐约料到，卡洛还是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