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角力-1(1 / 2)
小猫咪吃饱以后,精神了许多,在地上活泼又轻盈地走动着。
梁涣兮看了一会儿,惊愕地发现这是一只瘸腿的猫咪,它的右后腿似乎有些毛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看着有几分吃力。而且这只猫咪长得并不可爱,橘黄色的毛皮毫无光泽,脸上、后脑勺上各缺了几片毛皮,看起来光秃秃的,似乎以前被真菌感染或被蚊虫啃食过,总之,看起来只能说是可怜,可怜之中,又有一丝丝丑陋的可怕。
梁涣兮发现白穗看这只猫咪时,双眼睁得又大又明亮,分毫没有被猫咪的丑陋吓着,反而十分疼惜。
“这只猫哪里来的?”他从旁边拎来一张小椅子,摆在白穗的身后。
“谢谢。”白穗回头看了一眼,恬然地坐在小竹椅上,不好意思地说,“在垃圾桶旁边捡的,不知道是被什么人丢在了那里。”
闻言,梁涣兮蹙眉,再看向那只猫咪时,心便沉了许多。
“我带回家,爸爸妈妈不让我养,我只能送到胡頔那里去了。”白穗提起此事,愤愤道,“送去的时候,它很健康。我带它去宠物医院打过疫苗,它除了腿不好以外,其他都很棒!而且很乖很听话,不吵不闹。但是这段时间学校不是有合唱比赛吗?我要排练,很少去看它,结果被胡頔养成这样了。他说圆圆脑袋上那些坑,是老鼠咬的!”
一只猫被老鼠咬了吗?梁涣兮的心中既诧异又忍不住感到一丝好笑。他仔细地看了看圆圆,惊讶地问:“它的胡须怎么没有了?”
说到这个,白穗更加生气,红着脸嘟囔道:“胡頔嫌难看,剪掉了!他真是个大混蛋!”
梁涣兮沉了沉气,起身靠在茶桌旁,沉吟良久,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家里不能养,胡頔那里又不能待。它没长好以前,送人会有人要吗?而且它的腿本来就不好。”
白穗沮丧地嘟着嘴巴,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满怀期待地望向梁涣兮。
梁涣兮被她看得心中一敛,皱着眉摇头,拒绝道:“我家也不能养猫,我爸对猫过敏。”
她咬着嘴唇,伤心地低下头。
不知为何,梁涣兮因而有些心烦了。他把房间环视了一番,不禁想,憩居这么大,多一只猫又能有什么关系?蔺青梧为人善良,把难处告诉他,他应该也会答应。虽然蔺青梧对猫毛过敏,不过只要把圆圆隔离起来,养在阁楼之类的地方,不让它和蔺青梧接近,梁涣兮自己照顾着,兴许也没有大碍。
白穗愁容满面,趴在膝头上看着来到脚边撒娇的圆圆发呆,似乎已经为这件事想破了脑袋。
如果圆圆养在憩居,她会不会偶尔也到家里来看一看?梁涣兮抿了抿嘴唇,心里更加挣扎了。
她弯着腰,如瀑的头发垂着,衬得雪白的脸蛋更为小巧玲珑。
梁涣兮看着她的手腕,此刻,她的手指正温柔地抚摸着圆圆那颗丑陋的脑袋。
她有男朋友——梁涣兮细想,那种气头上的争执不太可能导致真正的分手,而他此时此刻这些不明不白的心思,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良久,白穗小心地请求道,“正好它现在也生病了,我把它带到宠物医院去住一段时间,养养病,之后我再想办法把它养到别的地方去。可是,上次给它打疫苗的时候,我的零用钱花光了……”
梁涣兮本已经决定把圆圆养在家里,不料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听她这么说,梁涣兮也觉得把一只带病的猫养在家里,自己恐怕无法照顾得很好。而且他从没有养过这类小动物,万一不小心养死了,岂不是好心办坏事?思及此,梁涣兮连忙打开抽屉找出自己存钱用的铁盒子,点出一千元整,转身递给她,问:“这些够吗?”
白穗瞪圆了双眼,震惊地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这些钱梁涣兮存了很久,不过他觉得和女生说这个没有必要,轻描淡写地说:“你别管了,拿去用吧。”
白穗回头抱起圆圆,谨慎接过钱,一双盈水的眼睛同样宛如猫咪,感激地说:“谢谢你,没想到你这么有爱心。”
闻言,梁涣兮下意识地皱眉。
白穗一看,连忙摇头,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个钱,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我给你写一个欠条吧!”
“算了。”白穗的话打消了梁涣兮的好心情,他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你把圆圆养好了就行。”
在被那两个孩子发现以前,蔺青梧回到了自己的设计桌前,他的手里拿着铅笔,心不在焉地在指间转动着。
很快,他在余光里见到梁涣兮经过书房的门口,来来往往地转悠了好几回,不知正找着什么,便问:“在找什么吗?”
“哦……”梁涣兮迟疑着来到书房门外,“熨烫机哪儿去了?”
蔺青梧往杂物房走,道:“我给你找。你的同学呢?”
不知为何,梁涣兮稍作犹豫才答:“在房间里。”
这孩子是不打算让那个女生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吗?他下意识的隐瞒着实令蔺青梧不悦。他找出熨烫机后交给梁涣兮,轻描淡写地说道:“雨快停了。”
雨确实快停了,很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梁涣兮左思右想终觉得不方便留白穗在家里吃饭,所以才想到找熨烫机把她的衣服熨干,也好让她回家。否则,家里开始做饭以后,反而留或不留都不是了。
梁涣兮听到蔺青梧所说的话,只当做一句无意义的无心之语,点了点头,拎着熨烫机回房间去了。
看梁涣兮全然没将自己的话细想,蔺青梧的心里一堵,转念又觉得是自讨没趣——梁涣兮从小在他的呵护下长大,心地单纯,能听得懂多少言外之意?为他没能领会弦外之音而不悦,实在是自寻烦恼。
挂在空调下的连衣裙被强风吹了半个小时,如今布料握在手中已经少去很多潮湿感,梁涣兮松开握住裙角的手,窘然地将布料扯了扯,转身把裙子还给白穗。
白穗的脸颊微微地泛红,接过裙子后,拎起熨烫机在屋子里找了一处可以挂衣架的地方,接通熨烫机的电源,自己把裙子熨干了。
梁涣兮走出门外等她换衣服,没有想到连圆圆也跟出来,毫不认生地在他的脚背上蹭着,喵喵直叫。
他抬了抬脚,没把猫踢走,反而让小猫在他的脚背上荡了一会儿秋千,最后柔软地跌落在地上,如同一个毛球。
没过一会儿,白穗打开门,她换回了自己的白色连衣裙,手里捧着已经折好的T恤,说:“这个我带回家,帮你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别麻烦了,你也没穿多久。”梁涣兮拿过T恤,随手往沙发上丢,想了想,说,“去跟我爸打声招呼?”
她似乎正有此意,连连点头。
梁涣兮找到一只竹篮,在里面铺了一块柔软的旧毛巾,方便还病怏怏的小猫窝在里面,被白穗拎回家。
“猫先别拎过去了。”梁涣兮接过白穗手里的竹篮子,把这只猫送到家门口,将门虚掩,确认猫不会溜出去以后折回来,带白穗去和蔺青梧道别。
蔺青梧早些时候听见他们的动静,在书房里信手翻阅着一本图册等着,果不其然,很快梁涣兮带着那个女孩子来到书房。
女孩子的姿态谨慎而礼貌,没有羞涩的态度,见到蔺青梧,立即笑着对他问好,道:“叔叔好!”
“我同学,白穗。”反而是梁涣兮的态度拘谨许多,仿佛不愿多谈一般,很快便道,“她要回去了。”
蔺青梧放下书,起身客套道:“不多坐一会儿吗?很快就做晚饭了,留下来吃晚饭再回家吧!”
白穗连忙摆手,说:“不用了,我爸爸妈妈也在家做了饭,我得回家吃。”
“给家里打个电话,说在同学家里吃饭,没关系。”蔺青梧依旧坚持着。
“真的不用了。”她露出为难的表情,往后退了一小步,笑得有些尴尬,“叔叔,我先回去了。”
梁涣兮同样无意让她留在家里吃饭,心中为蔺青梧这样的邀请感到奇怪。听见白穗告辞,梁涣兮接话说:“我送她出去。”
蔺青梧遗憾地说:“那下次一定得留下来吃饭,不能客气。”
白穗忙笑着点头,愉快地答应说:“下次一定会的。叔叔再见!”
这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自信而不骄傲。蔺青梧与她说了几句话,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明白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但他从前不可能和这个女孩子有过交集。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感觉?蔺青梧百思不得其解。
“爸,我去做饭了?”不知何时,梁涣兮来到书房外。
蔺青梧回过神,想了想,说:“我们一起做吧。”
梁涣兮疑惑地歪着脑袋,问:“你不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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