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鹤琅又陷入沉默,褚卫好像习惯了一般,过了一会自言自语道:“不解释也罢。”
手又重新抚上书脊,褚卫看似无意地抽出一本书册浏览,翻了几页又丢到鹤琅脚边,页码乱了不要紧,要紧的是鹤琅早已知道书上写了什么。
“一千七百年前,西南夜空出现血月。父亲大病初愈分身乏力,叮嘱鹤伯伯守好桃花林。那救了太祖爷爷的桃花树本不是一株普通的树,她自盘古劈开混沌就发了芽儿,灵力千百年来护青丘风调雨顺。可有一日她突然断了条枝,西南当即风雨骤变。你二哥偷懒派你前去察看,可你回来却说并无一二异样,随后你就闭眼不醒。
“鹤伯伯医治无解,送来我父亲膝下求药。本是回天乏术,我父亲却不惜给了你一半的修为将你三魂拼好,让你在元池里每日修养。那时我还是只不会说话的狐狸,我每日跑到元池边的树下看你。看你化成人形,再看你日益恢复。
“后来被母亲知道,呵斥我不该把害了父亲病重的仇人放在心上。可是父亲却将你护的很好,我便肆无忌惮地靠近你,同你玩耍。那时父亲让你同我们一起上课,哥哥们都不喜欢你,唯独我每次替你擦干净坐席,给你父亲送我的狼毫笔……我知道你把我当作一个天真的弟弟,所以你不曾回应过我对你的感情,我心知肚明,但想着日日见到你也就心满意足。”
然后褚卫看向鹤琅的眼睛,嘴角向上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后来父亲去世,我成了族长。母亲伤心过度说要让你偿命,是我不惜和她翻脸护你一家在西南平安度日。我一直敬仰父亲,所以我知道他当初舍命救你一定有他的原因。可我……可我竟不知,你竟然用我父亲的修为,去护一个会让青丘劫难的恶人!”
褚卫心中有恨,就算他并不承认,可事实就在他面前。提起和鹤琅的过往他尚且可以控制自己心平气和,可一旦谈起他消失的原因,褚卫恨不得将鹤琅撕碎了亲手喂给让他消失的罪人。
他当然恨游川。恨他第一次出现就拿走了鹤琅的魂,害父亲大病初愈又再次病重;恨他第二次出现带走了鹤琅的人,连同他对鹤琅那一丁点美好的幻想,也一一消失了个干净。
那是他放在心上从记事起就喜欢的鹤琅哥哥啊,却对一个没有身份和姓名的东西,几百年来次次用自己的灵力抹去他存在的痕迹。
褚卫多疼啊,从他知道这一切的那天开始,心脏不时的抽疼就让他无法思考任何事情,细密的酸楚和难过像滔天的巨浪将他从头到脚地覆盖和窒息。以往的九百年,每当半夜醒来,只有去到鹤琅以前的屋子,睡他睡过的床榻,第二天才能伴随一身酸痛,尚有精力地醒来。知道鹤琅踪迹的他用灵力运笔,才知道分离灵力好似剥筋抽骨,可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才能在请帖上万般艰难地写下鹤琅工整的名字。
游川的存在他只知道是不好的,迫切想看见鹤琅的冲动让他来不及去深入地思索。
可如今鹤琅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地样子在他看来,都是掩饰。
他嫉妒,他发狂。他将这么多情绪打碎了咽在肚子里,都没有在鹤琅的眼神里看到对他的一丝感情,甚至他说了那么多,只有说游川是恶人的时候,鹤琅的眉头才看似皱了起来。
好苦啊,爱情的滋味好苦,求而不得的滋味更苦。
“他不是恶人。”
“哼,”褚卫从鼻子发出一声轻蔑的气音,“他第一次踩折了桃花枝,西南风雨欲来,黑云压边;第二次他见了你,你便没了三魂在元池里躺了百年;第三次……”
“不是这样,褚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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