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捡o(八)（2 / 2）

他们总抱有某种偏见——omega是弱势的，惹人怜爱的，天生靠脸和**官吃饭的；beta是平庸的，干活的，某些情况下也能拿来生育的；alpha则是该有担当的那种，天生肩负重任。如果你对自己的性别有所质疑，完全可以掏钱变性或者切除腺体。但是阿尚告诉过木邬，切除子宫后她不得不承受经济压力和身体压力，那些激素药物能让她寿命减半。

他们认为，omega总是美的、弱的，去抵抗天性也是活该受罪的。大多数人向这看似无害的句子点头——顺从、服众、不做任何思考。这种轻而易举的妥协如他们所愿，变成了现实的浮世绘，“缤纷多彩”，最终呈现在木邬枯燥乏味的人生中。

木邬甩了甩冻僵的脑袋，对小孩说：“我以前也上过学，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题。”

小孩眼睛瞪得大大的，问他：“哥哥，你会做什么题啊，语文、数学、英语?我们要学的好多好多啊，还有历史、政治、物理……”

木邬尴尬地点头：“我忘了，如果我记得我就能给你辅导，好歹我是念过高中的……”虽然半路没去了。

小孩把作业交给木邬，木邬发现这些题对他而言还是能够理解，他按照自己的想法给那孩子解析（而不是按照教辅资料），他说自己的理解方式，把这些题讲得生动有趣。木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像现在，那些曾困扰他的难题变得轻而易举。他不必担心自己迟钝的脑子没有记忆力，他不必害怕自己懈怠考不了好成绩，他把自己曾理解的东西呈现在小孩的面前。他解开了那些难题。

小孩夸他是个天才，他怯生生地说自己不是，只是让这个孩子好好学习。

当他看见那个身怀六甲的老板娘的背影，他会想到选择切除子宫遭受众叛亲离的阿尚，他知道了阿尚恐惧的东西。

一开始老板娘还质疑他教坏孩子，后来发现木邬真的会那些东西，眉头也松了下来。他们家没条件请家教，小孩成绩也一塌糊涂，但是自从木邬在这里，事情有了转机。老板娘没钱给木邬，只好每天请他吃一大碗馄饨当晚餐。

木邬望着冒热气的馄饨，享受着食物的温暖和咸香，那龟裂的汤勺里躺着青嫩的葱圈，他如同汤里恣意漂浮的虾。

这是一种日常，一种枯燥乏味的日常。灰蓝色的天空，璀璨的路灯，带着污秽和锈迹的三轮车，冒着热气的铁桶，瓦楞纸箱作的垃圾桶，嘈杂的人群，冒烟的锅炉，穿着围裙的摊主招呼完客人便闲下来玩连连看……

但是木邬也看见了被红色广告牌照亮的树叶，如着了火一样，艳丽极了。他看见垃圾桶旁嫩黄色的迎春花，看见烧烤店的老板往垃圾桶里扔了一条质变的死鱼。他看见水磨大理石路面反射的霓虹红光，刹那间想到了血……

他给小孩讲完最后一道题，得到了孩子送的一朵花，那是永远灿烂的绿叶红花——塑料制的。他收下了这廉价的礼物，那种心意不是用金钱衡量的。他发现自己正做着和黎高扬对他做的相似的事情，这是善，而非爱。

然而明白这些无法消除木邬内心炽热的苦痛，那种不知名的爱意如荆棘，非要用他的肉体做土，还要生根发芽。

天黑了，老板们也开始收摊子了，他看见远方——只有灯泡的简易照明灯熄了，他再次陷入了冷夜的怀抱。

一种莫名的声音驱使他打开手机，联系阿尚。

他想知道更多，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