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不像话！”大爷猛地掼了下扫把，斥责道，“你才多大年纪，满十八了没有？学都不上就跑出来打工，像什么样子？”

苏望低着头，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说一说心里话，“今年就满十八了，家中父母不喜欢我，我就想着，到四九城来闯出个名堂，好在他们面前扬口气。”

大爷一听这话，更急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轴了？天地下哪有父母不喜欢自己孩子的？”

苏望抿嘴，用力把铁锹上的雪甩开，说：“不是亲生的父亲，自然就不喜欢了。”

大爷当是火爆的脾气，不会安慰人，嗫嚅了半晌，才劝道：“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可不能因为这事就把学习落下了。”

“嗯。”

苏望弯下腰去，掩住因哽咽而无法抑制变红的眼圈，一铲一铲卖力地铲雪。

大爷拍拍苏望的肩膀，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以后有啥困难，就来找大爷，别的不说，添你一双筷子是小事。”

苏望梗住不语，许久，低声道谢：“谢谢大爷。”

大爷擤了擤鼻子，笑道：“谢啥，你合大爷眼缘，我一见着你就喜欢你。记好了啊，大爷家就住在平海路98号欣欣小区6单元1楼，你尽管来，让你大妈给做炸酱面。”

这一聊开，苏望话都多了些。大爷姓姚，去年刚退休，闲不住，非得来做环卫，怎么拦都拦不住。姚大爷古道心肠，热乎得很，絮絮叨叨跟苏望说了好些话，两人一个铲雪一个扫，配合十分默契。等将这段街道清干净时，突然来了群人，成群结队拿着铁锹、扫把，一路聊着走过来。

领头的一瞧道旁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喜上眉梢，说：“老姚，你这大早清儿，别累着了！”

姚大爷憨憨一笑：“累不着，这小伙子帮了不少忙。”

一行人这才注意到苏望。铲雪是个体力活，苏望早早扯下围巾随意环在脖子上，白皙的脸颊上因为出汗透着红，苏望抿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有眼尖的大妈瞧了，立即哆嗦了精神：“这小伙子长得俊。”又问姚大爷，“姚大爷，是你家的小孩？谈对象了没有？”

姚大爷：“才十八，谈哪门子的对象。”

姚大爷话音刚落，队伍里顷刻爆开笑声，有人笑先前说话的大妈：“逮着一个问一个，你家闺女过后又得骂你了！”

那大妈横眼：“总比赖在家当尼姑好。”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搭上话头，眼见着停不下了，之前领头的那位便朝着姚大爷寒暄：“吃了没？”

姚大爷摇头：“刚准备去。”

“那赶紧的，天寒地冻的，吃点热乎的。”

“得嘞！”姚大爷放好扫把，拖上三轮车，招呼苏望：“走着，小苏，大爷领你吃羊杂汤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