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 / 2）

苏望低声嘟囔了一句，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一旁在玩俄罗斯方块的杜康用余光瞥见苏望换了七八的姿势，终于看不下去了，收起手机，说：“别折腾了，靠我肩膀上睡一会吧。”

苏望犹豫地看了看他瘦弱的肩膀，迟迟没有搭上去。

杜康上手压住苏望的头，硬按到自己肩膀上，抱怨道：“干嘛，还嫌我骨头太多是不是，我这肩膀也不是谁都能靠的。”

虽然还是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身体，但毛衣和棉袄都很好的缓冲了硌人的感觉。摇摇晃晃的公交车此时如同一个巨大的摇篮，苏望撑不住犯困的眼睛，慢慢闭上了双眼，耳朵里还听得见杜康的牢骚。

“真是奇了怪了，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这人怪好的，连话都莫名其妙变多了，这样下去我可怎么维持住我的腼腆哭包人设哟。”

“唉……”

苏望迷迷糊糊的，后面的话没听清，但前面的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临睡着前还在想：原来爱哭是装出来的啊。

公交车晃悠了一个小时才到小里桥站，苏望下了公交车，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摔倒在地，幸好杜康及时拉住。苏望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头重脚轻，浑身使不上劲，见到胡同口有座小诊所，便对杜康说：“我家就在胡同里面，今天实在头晕，就不请你进去坐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杜康拉紧的手没松开，担忧地问：“你没事吧？要不还是送你去医院？”

苏望：“算了，医院太贵了，我去那边诊所里看看就成，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冻到了。”

杜康想了一会儿，倒没坚持，嘱咐了几句就要离开。苏望反过来拉住他，掏出50元给他，说：“等会儿打车回去。”

“干嘛？”杜康不要，“我口袋里有钱。”

苏望：“你送我回来，我都还没谢你，怎么好让你又费时间，又费钱？你别跟我客气，赶紧收下吧。”

杜康退出两步：“你才是跟我见外呢！我不要，你收回去。”

苏望见他坚决不收，索性抱住头，装作疼得受不了，哎呦哎呦直叫唤。杜康见状，连忙过去搀住苏望，关心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苏望立刻将钱放进他的口袋里，拍了拍，说：“没啥，就是你不收我钱，给气的。”

杜康这才知道上当了，无奈摇摇头，说：“好吧，我这就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好。”苏望计谋得逞，眯着眼睛直笑，目视杜康上车走了，才慢步走进诊所。

刚一进去，苏望便见到里头坐了一排人在打点滴，细细的针头戳在皮肤里，看得苏望浑身难受。

苏望九岁的时候，用攒了好几年的零花钱买了五根雪糕，一口气吃干净，吃完就得了肠胃炎，上吐下泻折腾了好几天才被送去医院。小孩子血管细，新来的护士扎了七八针才扎对地方，那时苏望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庆春听说苏望是雪糕吃多了才生的病，又被他哭得心烦，一个巴掌将苏望打飞出去。细小的针头摔在地上断裂开来，一半留在手背上，一半划开皮肤，血淋淋留了满地。那次之后，苏望看到针头就忍不住倒抽冷气，经年的痛感似乎随着针头越过岁月的鸿沟回到他的手上。

苏望侧过头不去看那一排人，到前台挂上号，便去了医生的诊室。

诊所里的老医生是胡同里的住客，平日里来来往往混了个眼熟，一见苏望走了进来，打招呼道：“这不是住胡同尾老刘家的小伙子吗，怎么了？跟霜打的白菜叶子似的。”

苏望恹恹地把症状描述了一遍，老医生经验丰富，头疼脑热的问题上小诊所太正常了，先问苏望要不要吊水，得到答案后才开了几盒药，告诉他回去多喝热水多睡觉。

花了几十块钱就出了诊所，苏望心里松了口气，还以为这次少说得花两三百呢。

在路边吃了碗小馄饨，苏望谨遵医嘱回去睡觉。坐到床沿上脱衣服时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先给饭店老板打电话请假，想了想，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通讯录里的程陈。

“同学，你好，我是苏望。麻烦帮我转告宁殊远，我已经请假了，医院也去过了，现在在家里休息，让他不用担心。谢谢。”

那头短信回的飞快，“嗯嗯，好的。”

苏望放好手机，钻进被窝正要睡觉，又听见手机“叮咚”一声，短信来了。苏望拿起手机一看，这回是宁殊远的信息。

“旺仔，你现在好点了吗？我要回来陪你吗？”

苏望失笑，捏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回过去。

“好好上课，上课不要玩手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