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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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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勍锋所习的内功心法自有一套轻功之法,名曰流火,是犹如七月流火一般,先提气跃往高处而后再往去处翩飞缓降,速度更可随着气脉的控制而任意变化,他此时心里抱了和华子鸢一较高下的念头,故而飞得极快,身上银饰在月色和烟花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又一闪而过,仿若真有流星划过苍穹。

华子鸢却是无心较量,只是不远不近地紧随其后,欣赏他灵动的身姿,脸上笑得很是开怀。

半柱香的光景,这两人便先后停在了六阖城郊的护城河边,河中停着四艘大船,这会儿黑暗极了,什么也看不见,倒是不远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铁勍锋轻轻“嘘”了一声,牵着华子鸢的手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你且等着,再过一会儿这四艘船同时亮起来,那才叫一景。”铁勍锋的声音里带了些难得的蕴含少年稚气的得意。

又过了一炷香,只听得河对岸有人喊起来,大意是预备开船了,华子鸢便立刻凝神看去,果然随着一声哨响,四艘船刹那间亮起了华光,流光溢彩。最前头一艘是放焰口,高搭法台供奉着纸扎的鬼王面燃,口中正往外喷出三道火焰,法师僧人们围坐一圈慢摇法铃高唱佛歌。第二艘载着佛祖塑像,宝相庄严,四周围坐佛婆手敲木鱼低念佛经,有戏子伶人演目莲戏。第三艘堆满锡箔纸锭,火光照耀下光明璀璨,有舞女歌姬在船中轻歌曼舞。第四艘则是巨大的船灯,中间是一条巨龙,由几位壮士用木棍操控着游动狂舞,船舷两侧还有飞禽走兽花鸟鱼虫等各色的彩灯,最下面一层则铺满朵朵莲花。

“这四艘船会绕城五圈,待到结束,纸锭与河灯就会分发给仍未散去的百姓,子时便可燃放河灯了。”铁勍锋大约是乏得厉害,无心随船沿河而行继续观赏,兀自摸了一块干净的草地,慢慢地坐下来,“我歇一会儿,你可以跟着去看看。”

华子鸢本想拉着他一同赏玩,但见了这幅情景,便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后又始终放心不下一般三步一回头地回头瞧瞧,见铁勍锋似是没有大碍,这才放开步子向远处走了。

铁勍锋盘腿坐了一会儿,觉得下身发麻,但又懒得动,也就一直将就坐着。他看着滚滚流动的护城河水,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该想些什么,呆坐了许久,大约是灯船已经开出很远,人声也渐渐弱了,鼻中却忽然飘入一股饭菜的香味,他偏头看去,果然是华子鸢。

“听说今天是要辟谷的,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王爷一向吃得很少,怕对身体不好。”华子鸢拎着食盒,一步一步踩着草地走过来,挨着他的身侧一起坐下,然后打开食盒,香味顿时更加浓郁地迎面扑来,里面放了一碗馄饨、一只剁好的烧鸭腿、一碟凉拌莴笋,“空腹了一天,还是吃点热的好些!”

铁勍锋实则已经饿过了劲,原本也没什么感觉,这会儿闻见了香味却无法置之不理了,也不再推脱,接过碗筷来慢慢地吃起来。

“你不去看船灯么?”

“方才已经看过新鲜了,一个人瞧就没劲啦。”华子鸢抱着膝盖笑眯眯的,一会儿看看波光粼粼的河面,一会看看安静吃饭的铁勍锋,也不再多话,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默契的无言,静静地坐在河边。

花船行到最后一圈,果然只剩了两艘船,送焰口与演目莲戏的僧人优伶早已三三两两地下船领了工钱离去了,还剩许多百姓在码头排队等着领纸钱和河灯,华子鸢心里一动也去排队,队排得很有秩序领起来很快,他眨眼也就回来了,手里却只提了一盏。

“分发的大人说数量有限,我一个人去只能发一个,说得也有道理。”华子鸢提了提手里那盏灯,“我们去放河灯吧王爷。”

铁勍锋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撑着草地踉跄站起来,但早先腿就麻得没了知觉,这会儿猛然一站,登时脚下一软整个人就要跌下去,华子鸢连忙张怀想要揽住,但一则顾忌手中点燃的河灯、二来力气不济,被铁勍锋这人高马大的一扑,竟然也直直向后倒去。铁勍锋立即反应过来,一手护住他的后脑一手抱他腰间,一个拧身,硬是将自己垫在了下面。

河灯歪歪地摔在一边,灯油漏出,红色的莲花渐渐烧起来,华子鸢却来不及管,他整个人压在铁勍锋身上,两个人脸靠得极近,鼻尖几乎点在一起,身旁燃起一团火来,映得彼此脸上火光浮动,眼中也仿佛蕴了一簇火,他终于回来神来,红着脸爬坐起来。

“王爷没事吧?”他仔细地打量着铁勍锋。

“草地而已。”铁勍锋笑了笑也半坐起来,松开双臂去敲捶自己麻木的双腿,心中却为自己刚才那下意识却又实在出格的举动而暗暗懊恼,又瞥见身边熊熊烧起的莲花河灯,不由调侃道,“看起来你和我出来玩总是没什么好事,先是风筝缠线、再是河灯烧毁。”

华子鸢摇了摇头:“王爷不是说风筝断线而飞是一件好事么,我想这河灯也一样吧,许是你我先人都是率性洒脱之人,不须这小小河灯引路,早就潇洒地回去啦。”

铁勍锋一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你真是那个小风筝?我瞧你现在可机灵多了。”他这一抬手,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腕上系着的那个手环。

华子鸢瞧见了,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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