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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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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了校场近处,果然见得校场四周根根火把熊熊燃烧,火光冲天亮如白昼。铁勍锋绕过正门守卫,之间各帐外已经无人把守,怕是已经在校场上集合了,他略一思忖便径直往主帅的军帐走去。

“表哥?”李千山果然还在帐中,正看着沙盘出神,听到帐帘掀开传来脚步声猛然一惊,等看清了来人更是大惊失色。“你怎么会来校场?!”

铁勍锋还真是答不上这个问题,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只好笑了笑道:“符诏善于野战,你在这一处经验不足,须得多加小心,且那一带湿热氤氲多发瘴疠,多加小心。”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裹在纸包里的药瓶递出去道,“这是你姐姐在符诏作战时命人研究出来的避疫药方,后来给我寄了一份,现在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了。”

李千山接过药瓶来收进怀中,忽然摘下头盔把自己的发辫拎出来给铁勍锋看,竟然短短的只剩了一小截:“表哥看,割发代首,我学姐姐的。”

铁勍锋扑哧一声笑了:“你这样做,老爷子要气疯了吧?”

“表哥怎么知道的,老爷子气得差点没把我腿打断,也就是看着我要出去了才没真下手哩!”李千山也哈哈一笑重又戴上头盔。

“你姐姐那是势如水火才明死志,你这都未必能打起来,倒先这样丧气,是我也要打你。”铁勍锋摆摆手,心道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我也知道,但我这一出去,总是想起姐姐,索性也就割了。”李千山不以为意,循着铁勍锋垂在腰间的手,讶然道,“嚯,表哥带刀了?!”这目光一顺,才又看见半掩身子在门外的华子鸢,顺势又抬手打了个招呼。

“大惊小怪。”铁勍锋嗤了一声。

“这还算小?我就没见你带过刀,走走走,还没到点兵的时辰,我俩出去来一场。”李千山兴奋起来,指尖一勾便挑起沙盘边兵器架上那杆九曲长枪,他这杆枪长得足有人高,没有装饰的缨子,通体银黑,枪身枪头是整杆用玄铁浇筑锻造的,坚硬无比极有分量,刀刃上精光闪烁。这枪将近二十斤重,完全不同普通枪讲究的轻便灵巧,但李千山只一勾便将枪挑来手中,把玩掌中举重若轻,他耍了个花枪登时带起一阵旋风,笑盈盈道,“可先说好,我不会表哥那些高深的内功心法,咱俩就来实打实的拳脚兵刃功夫,你手下留情!”

“拳脚功夫,”铁勍锋抚了抚眉毛便向帐外走去,轻笑道,“我只道你尊老爱幼,别把我这把老骨头打散了!”

李千山却不忿了,不及铁勍锋走出门便一摆长枪直直冲他劈了过去:“表哥老说这话真叫人不爽!”铁勍锋猛然侧步反手抽出刀来,竟生生挡住了这千钧一击,兵刃相接,迸出一丝寒光。

“兵不厌诈你倒学得快!”铁勍锋似乎带了些赞赏般扬眉一笑,脚尖踏地飞快便有如踏沙无痕之势退出帐篷。

李千山也不收枪,手上使的力道更大,只把铁勍锋压得脚下划出两条愈发深重的沙痕,铁勍锋手臂上青筋毕露,已是撑不住更久了,却猛然间神来之力硬生生隔开了铁枪,此枪本身极重,再者铁勍锋这一下的力打得又快又猛故而惯性极大,李千山一时间把持不住,竟也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只这几步的空,铁勍锋便手腕一翻长刀划出一道漂亮的光圈,重又正手握住了刀,刹那间已然两手握刀向李千山的腰际砍去,又是一声轻轻的嘣铮锐响,确是李千山纵身一撑稳稳停在了半空之中,刀刃砍在枪身之上。按理说这一砍的声音应当是要震耳欲聋的,只不过铁勍锋早有察觉提前收势,刀刃只不过轻轻磕上。

然而下一秒,那刀又沿着枪声直直向上划去,带去一路星星火花便要劈李千山的手。

李千山一晃枪身跳了出去,但腿却由下重重一蹬,这一杆铁枪竟是被踢得在空中打起了陀螺,他落地之前又发出第二踢,这时间、准头当真都是踩得分毫不差,枪头立刻转向方才退开的铁勍锋,李千山握住枪尾整个人往前一送便要刺铁勍锋的心窝。

铁勍锋却立刻换了反手握刀,整个人向下劈坐,居然把枪头牢牢套进了他那环首刀刀把末端的圆扣之中、李千山此时只握枪尾,几乎运不上力气,只见枪身越来越斜,直到枪头全然扎进了地下,只这一瞬间,两个人陷入了僵持之势。

弹指刹那,似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江怒涛扣穹苍,似滚雷霹雳撕碧空、山峦崩催八万里,月光洒落的速度有多快?月光似乎一直那样静幽幽地存在着,其实却是从天外婵娟之上翩然而至,月光之快,教人无处可逃。

铁勍锋的刀快如月光。

你有没有见过倾泻而至的月光?

没有,你看不见月光的痕迹,同样也看不到铁勍锋的刀影。

飞沙走石迷乱之中,一缕寒光破重围袭来,刀刃在李千山的颈侧堪堪停住,他的枪方才脱手却尚未落地。

“铛”的一声轻响,尘埃落定。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李千山正要说话,忽听得华子鸢在一侧怔怔地开口念着。

铁勍锋却不理会,冲着李千山一扬眉稍,脚尖一勾便把长枪挑起,另一手轻轻握住把枪搭在了他的肩上:“你还有得学,吹号了,去吧,多加小心。”

李千山也不再多言,眼眶一热,背手把枪别在身后,只抱了一个拳便往点兵场而去。

直到李千山不见了踪影,铁勍锋才收刀入鞘去看华子鸢:“你刚才说什么?”

华子鸢愣了愣走上前来指那柄环首刀:“我说这把刀,叫做霰月刀,阿姐以前留着的,方才那一式叫‘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她原先想教我。”

“你竟看得见那一招?”铁勍锋讶然道,他这一招自学会后日日磨练,即使不练刀,也必然要修习身法,十几年来,他自信已经到了电光朝露、出神入化的地步。

“阿姐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既然不能杀人就只能不被人杀,所以要比其他任何人都快,磨练久了,的变化也可以放慢来看了。”华子鸢摸了摸脑袋,脸上竟然颇有一些不好意思,好像是觉得自己不会武功颇为羞愧,但其实有了他这样的功夫,有没有武功就已然不太重要了,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拿上一柄豁口的破刀,只要够快,就没有杀不了的人。只不过华子鸢过分老实,是全然想不到这一点的。

“那迄今为止,这世上有没有比你更快的人?”铁勍锋突然感到一丝寒意。

“有,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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