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2 / 2)
但却又不得不说华子鸢确实有很高的天赋,基础的判断且不谈,下山入靖时他尚不知这些权谋争斗,却能够记住沿途所见,此次还能调度活用,想来真的经历一番磨练,前途不可限量。
华子鸢眯眼笑起来:“厉帝陛下上次传唤王爷已经是一个月又七天前的事,王爷可是担心陛下攘外之前先手安内,趁李家少主子离京之时好先在朝中排除异己,这一个多月的平静只是山雨欲来之前的脉脉和风?那么王爷遣我入朝为官,是想推我出虎口么?”
铁勍锋一时间无语问青天,方才那股子浅悲轻愁的心绪顿时破功,心思被他大大咧咧一语道破,居然有些害羞,只好放下手直直地坐起来盯着华子鸢的脸看,恨不能盯出一个窟窿来,忿忿地看了半天忽而又心想:这小风筝长得浓眉秀目,一派纯真的样子,倒也很有诱哄力。
“当年王爷想保苏郎君,然而他入朝十年,也只是官断校书郎,文韬武略无半点用武之地。今日我若入朝,陛下想必也不会重用我,忌讳王爷自然不会命我随军,四海升平更加是一纸空文。我想让厉帝亲眼见到我有何用处,那时入朝便无王爷任人唯亲之嫌,也为王爷日后重获自由铺路累土。”
华子鸢仍然是笑,但是随着一字一句脱口而出,笑容中渐渐染上脉脉温情和飞扬神采,述情百字,既坦明政局上的利害关系、又表白了自己对铁勍锋的赤诚之心,字字宛如莹然星光,显得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像阳光下的蜜糖般甜美又闪着亮光。
铁勍锋不曾想到他居然想了这么多,原只是害羞之下一时语塞,没来得及佯怒发作,便又听他语如连珠娓娓道来,最后一句“为王爷日后重获自由铺路累土”,更是叫他方寸大乱不知所措起来。
他早已经忘记,被别人如此赤忱而坦率地关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是心如擂鼓吗?
华子鸢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给铁勍锋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他不懂什么含蓄、什么叫一切尽在不言中,因而所有的情感都像初升的旭日一般,温柔而直率地穿过云层喷薄而出,是那样的热烈而又耀眼。
他话说出口倒也不觉得羞涩,只是瞧着铁勍锋默然无语觉得有些局促,便垂下头来自顾自地把桌上早就放好的饭菜重新放了一遍,等他磨蹭完了也不见铁勍锋有什么表示,只好讷讷道:“我先走啦,王爷早些吃饭。”
实则铁勍锋早就回过神来了,只是看他傻乎乎地摆弄碗碟,觉得十分好玩,等华子鸢说话要走,这才噗嗤一声笑着说:“你省省吧,这是几人份的饭菜你瞧不出来吗?”
寻香这丫头为人圆滑促狭,最懂得揣摩心思见人下菜碟,以往铁勍锋去花街柳巷玩乐时身边也最喜欢带着她,今天她既然找了华子鸢来挡刀,又怎么可能不顺水推舟成人之美呢。铁勍锋笑着敲了敲桌沿,又将一个空碗搁在身侧的桌面上,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华子鸢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立刻忙不迭地撩起衣摆坐在了铁勍锋身边,就差讨好地蹭蹭对方的胳膊了,他殷勤地拿起筷子,一个劲往铁勍锋的碗里挟菜,小小的瓷碗里堆出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山包。
“干什么!喂牲口呢?”铁勍锋又好气又好笑,只拧着眉佯怒训斥。
“唔……”华子鸢这才觉出自己的得意忘形,赶紧收回了筷子,腆着脸咬在嘴里。
“行了,别给我装可怜。”铁勍锋大约是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样子,视而不见地把自己碗里的那堆菜肴拨了一半到华子鸢碗中,“赶紧吃你的。”
华子鸢果然笑起来,埋下头去一边斜眼瞟着铁勍锋一边安生吃起早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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