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一个人能狠到什么地步？

弑父？

杀兄？

不，这些丁飞翰都没做过。他只是对父皇的死麻木不仁，将与他争皇位的兄弟长期幽禁在帝陵。

沈承载一度觉得丁飞翰狠，但具体能狠到什么地步，他始终没有想过，或者说不愿面对。

曾经为灾民义愤填膺，杀贪官、承诺太平盛世的少年，会是个好皇帝的呀！这么多日子里，这么多仿佛熬不到头的日子里，沈承载就靠着这个信念，受伤了不要紧、师兄死了也要撑下去，哪怕被威胁到自由全无，都始终坚守着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应该是那个雨夜，彼时年少的丁飞翰还毫无力量、空有太子之衔，面对江东一众如狼似虎的贪官污吏，寸步不让，亲手斩杀了丘定县官及其党羽，硬是在乌漆嘛黑的政坛里撕开一片光明。

那个时候，他看着站在台上的少年太子，心里想的，就是若这个人当了皇帝，就再不会有孩子像他一样去经历那样的残酷童年吧。

师兄的铁盒放在桌上，这个盒子是师兄用来装药的，平素不离身。消息传到宫里，师兄的尸身早就不知道被河水冲到哪里去了，喂了鱼也未可知。丁飞翰在他的要求下派人去找，也是意料中的毫无所获。

可是为什么，这个药盒会被找到呢？

“是负责处理虞大侠尸体的人见它别致，收为己用。本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他们，丁飞翰手狠，没放过这些人，本宫找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断气了，只留下了这个。”

井太妃的话萦绕耳边、挥之不去。

若她说的是真的，那、那……

他呼吸都急促起来。

快入冬了，天气寒冷，吸进去的冷气仿佛是冰刀，一下下地割得人肺腑如剐。鼻腔涌上一股又一股浓烈的湿意，整个人都像要炸开，他从低鸣到长啸，啸声穿透了云宵，惊起了冬日里懒惰的鸦，“嘎、嘎”地飞起。

天空还是蓝得没有一丝云，整个世界都在嘲笑他的所作所为。年少轻狂，以为自己是救苍生的大侠，失了一切能失的东西，到头来却发现被仇人玩弄于鼓掌间。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他没有哭，他沈承载从来流血、不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