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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璧搂着人,一边手上有条不紊地解开了谢奕瑕的腰带,把衣襟重新拢好理整,一边用鼻尖在青年的鬓边轻轻蹭了一下,似是隐含了责怪的低低轻笑道:“不是说了,让你别闹吗?听话,嗯?”几乎是耳鬓厮磨的低语轻柔到了诡秘的地步,就似是一根纤细苒弱的蛛丝,却好像能顺着耳道钻入脑中,缠绕在神经上扎根。
谢奕瑕像是没听懂的样子,只笑着往他怀里蹭,嗅着谢怀璧衣襟上的香气。
清冷而带着湿润水气的微苦药味里,缠入了焚烧后丰厚而馥郁的烟草焦香和东方香料燃尽后的温暖熏感,而更深处,糖汁儿被熬煮进芯里的诱人甜腻如丝如线地萦绕其中。阴郁又迷人香气密网般不留丝毫缝隙地裹来,从鼻,从口,从相连的每一窍,从暴露在外的任何一寸皮肤钻进、渗入、蔓延,然后填满躯壳与灵魂,引人去往悄然无声的春夜里,醉死沉浮,大梦不醒。
金丝玉管咽春空。
谢奕瑕模模糊糊地想着,那应该是很适合谢怀璧的,无论是烟,还是烟杆。
那支烟杆是谢奕瑕的珍藏品之一,不是说料有多贵,而是意有多妙。
缠丝红玛瑙的噙口意取爱接红口,噙口一词,一张口噙衔着另一张口,天生便要更多一段知而不喻的多情意。
银铸绞丝纹的管身为指冰雪愁肠,一呼一吸,嘘气闲熏,非是云雾,乃是愁烟入肺腑,千根相思绞在九回肠。
靡丽猩红的口和冰冷银白的管,最艳烈和最冷酷,流动与凝固。
红与白。
其中靡靡旖旎之意,细说失味,不可尽道,不可言绘。
酒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把理智都烧得干净,却又能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淘出一点儿在清醒时都不会记得是从哪里得来的东西,比如可能是在平康坊哪个浪荡书生嘴里听得的半联小词——那种打死你都不敢往哪个谁身上乱套的小词。
慵懒地仰倒在男人的肩窝里的青年,困顿又昏沉地半阖着眼,望着上头层层迭架的朱漆斗拱,想着一些完全不相干的事,含糊不清地好像说了什么,只是字句被舌尖搅乱,除了他自己谁都听不分明。
“……旅枕半欹熏透,梦阑人悄。几缕巫云尚在,溅唾袖余花未忘了。唤剔春灯,暗萦醉抱。”
天色渐明,远处的天际线上是幢幢的飞檐玉瓦,晓风里晃动的銮铃,绵延的远山与云霭,还有一轮几要透明的月影。
秋空冷浸,天地浑在冰壶里。
琵琶女转轴拨弦,幽幽唱起送月的木兰花慢。
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飞镜无根谁系?姮娥不嫁谁留?
谓经海底问无由,恍惚使人愁。怕万里长鲸,纵横触破,玉殿琼楼。虾蟆故堪浴水,问云何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齐无恙,云何渐渐如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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