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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阖了一下眸,点了点太阳穴,忽而轻轻地笑了起来,低柔微哑的嗓音从喉间淌出,似乎有一种性`感又阴郁危险的吸引力,随着一点发凉的寒意,从脊背缓缓蔓延爬升到天灵骨,侵入脑海中拨弄着听者的敏感神经。
像是提线人在幕后有条不紊地操纵,执棋者在局外居高临下地排布,一切尽在股掌之中,像冷酷又炙灼的火,在蒙昧的夜里,一切生灵都对它恐惧战栗又不由自主被吸引向之臣服。
有什么画面谢奕瑕脑中一晃而过,他觉得,谢怀璧这样,有些熟悉。
七年前的灵堂上。
——“朕给你一个机会,不要让朕失望。”
当时谢奕瑕只觉得是先帝终于放弃让他为谢怀璧陪葬的想法,毕竟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先帝视线偶尔落在他颈上掐痕时的目光冰冷的就像在看死人……
他忽然再次回想起先帝那时睥睨着他,不善而玩味的、似笑非笑的审视眼神。
突然,那只鹦鹉扑棱棱地扇了一下翅膀,高而亮的叫了一声,拿着嗓子怪腔怪调叫道——
“海棠、亭上月——华明,一夜东、风、酒半酲。隔帘鹦——鹉学人、语,恰、似君——王唤小名。”
谢奕瑕手一抖,一笔“哧”地拉歪了出去,废了一张纸。
谢怀璧也顿了一下,他抬眼看了看那只鹦鹉,又转头看回到谢奕瑕身上,语调平静、面无波澜地评价道:“你好像很喜欢这类诗文?”
谢奕瑕木着脸,内心中迷之羞耻的感觉化成了一个大写的尴尬,手动微笑,人生重来算了。
谢怀璧和他对视半晌无果,也并不在乎,只是伸手点了点桌面,说:“这张写坏了,换纸吧。”
见谢怀璧像是不准备计较的样子,谢奕瑕踟蹰了一下,还是抽出了一张新纸准备换上。
他低头用镇纸将纸压平,忽而耳上一紧,谢奕瑕一个激灵。
“隔帘鹦鹉学人语,恰似君王唤小名……”谢怀璧捏着他的耳垂,低柔缓慢而流畅地吟诵道,哀哀嗔怨的暧昧诗词从他的齿间吐出,又在句末的尾调里被模糊地拉长,消失。
谢奕瑕拿着镇纸的动作僵在一半,放不是,拿也不是。
捏着人耳垂的手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微凉的指腹捏在温热细腻的耳垂上慢条斯理又不经心地随意碾转揉压,耳垂肉上也随之传来微麻的细小疼痛。
似乎对谢奕瑕的僵硬毫无察觉,谢奕瑕不咸不淡地平平道:“诗不错,比你的字好多了。”他停了一下,忽而低低笑了一声,俯身凑近了,如情人耳鬓厮磨时窃窃呢喃的缱绻私语般,钩子似的微微勾起了尾调,“你说是不是,白月奴?”
终于不能继续假装无事发生过,谢奕瑕幽怨而谴责地看着谢怀璧,对他的故意戏弄抗议道:“父王。”
像是被取悦一般,谢怀璧不以为意地朗声大笑起来。
“好好临字,我结束后来检查。”他这样说着,转身大步离开。
被掀开又落下的竹帘小幅度地来回摆荡,谢奕瑕回过头来,用力瞪着鸟架上那只还无知无觉、叽哩哇啦乱叫的鹦鹉,恶狠狠道:“闭嘴吧傻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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