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阿不思睡醒的时候，拉开的窗帘外已经旭日高挂，从那明亮程度来看，他不但错过了早餐，可能连下午茶都已经没了。

眯着眼睛手脚失调的在床上扑腾了一会，宿醉后的头疼第一次侵袭大脑，对这感觉异常陌生的阿不思现在就像晾土豆一样把自己摊在了枕头上，但越是如此反而越疼了。

“哦，我不该醒过来的……”

“你再睡下去，阿利安娜就要不认得自己的哥哥了。”

推开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绷着脸的阿不福思嘭的放下解酒魔药，然后双手抱胸坐在了阿不思的床边，那样子特别像威森加摩里刻意严肃的法官们。

“你真可爱，阿不。”眯着眼笑容可掬的爬起身，皱着眉灌下魔药，阿不思吐着舌头遭到了来自自己弟弟抗议。

“第一，别用这些词形容我，我不是安娜或者纽特！第二，你必须解释下，那个沃德林格和你的关系。”

“什么关系？”吹开落到眼前的红发，阿不思眨着眼莫名其妙的问道。

这样子在阿不福思眼中，等同于明知故犯——他哥哥不老实。

“你们才见过几次？”

“三四次吧。”去对角巷和找纽特也许该算到一起。

“从他搬来到你们认识过了几天？”

“一周。”这么想想居然已经一周了，阿不思摸着下巴感慨着。

“然后你们一起跳舞、一起种了种子、一起去对角巷，还一起做了英雄？！”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阿不福思就不信了，他了解自己哥哥，对方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和蔼亲人，事实上在阿不思入学时，父亲因为伤害麻瓜而被捕，他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但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在麻瓜巫师众多的格兰芬多从一个“种族歧视者”变成“天才、骄傲”，可以预见的是阿不思付出了多少。

他的哥哥比自己见过的大多巫师都要强大厉害，不管他羡慕还是嫉妒，这点都不可能被改变，同时对方也少不了作为“强者”绝对的骄傲和自信，能成为阿不思朋友的或许很多，但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就喜欢上的——阿不福思现在还没遇到过。

“你在嫉妒吗，亲爱的。”笑眯眯的伸手掐住了阿不福思的腮帮，难得一次的得手让阿不思愣了一下，他好像是第一次没有被对方挥开呢，看来阿不真的生气了，但是，为什么？？

“你喜欢他吗哥哥？”

“什么？”声音骤然拔高了三度，在反应过来阿不福思并不是那个意思后，红发巫师按着抽痛的额头有点缓不过劲来——他这是怎么了？！

“他可以带着两个小巫师，独自抵抗狼人，出生贵族又有个学者的姑婆，听上去就很完美，和你一样的天才巫师，所以你欣赏他、喜欢他，你会和他走吗？”

“我不会走的。”松开手胸口发闷的嘟囔了一句，不过阿不思还不满意，所以仰起头又补充道：“我不可能丢下你和安娜。”

“为什么不可以？”虽然在霍格沃兹的学习，是每个巫师成年前的最好回忆，但阿不福思却觉得很疲惫，比自己的父亲因为伤害麻瓜而被关阿兹卡班更难受的，是他有个绝对完美的哥哥，完美到就连和他同一个姓氏，都会有着无穷无尽的压力。这在充斥着对方传奇的学校里，已经被放大到无法忍受，他宁愿回到山谷，和阿利安娜一起，开个小酒馆，种一些药草，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去打扰别人，也没别人来打扰自己。

“你照顾不了安娜。”他的妹妹，在不发病的时候，是个可爱温柔的小淑女，一旦失控却是足以致命的魔鬼，阿不思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找到治愈对方的办法，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丢下阿不福思一个人来面对。

“你就是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的吗？”抿着嘴的阿不福思用力搓了把脸，从昨晚到现在，他几乎都没能睡着，这里是他和阿不思为安娜营造的避风港，所以很少会有阿不思的朋友来拜访，他们藏匿着安娜的秘密试图维系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然后那个金发巫师出现了，奇怪的是从第一眼看到对方起，阿不福思就觉得那会是阿不思喜欢的人物。

他们同样优秀、同样骄傲、同样自信满满试图改变生活。

区别只在于，沃德林格还在路上，而阿不思却已经被禁锢了手脚。

之后他们迅速熟稔，昨晚沃德林格送阿不思回来时，阿不福思还醒着，他看着少年把自己哥哥背上了楼，然后脱下外套，只是站在床边注视对方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

“不然呢？！”刚刚起床就被逼问的脾气让阿不思一时有些冲昏头脑，蓝色眼眸中燃起的火焰生机勃勃又璀璨灼人，阿不福思扭过脸不想跟他对视。

“你给自己找了那么多借口，逼迫自己的双手双脚留在这里，面对日复一日不变的生活，哥哥这不适合你。”

“这件事，你没有决定的权力。”额角抽痛的叹了口气，阿不思总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耳熟，是不是昨晚有什么人问过他？

“别和我说什么退学的问题，等你毕业了，我们再来谈谈未来的问题，现在你要做的只是学习和准备考试，其他任何问题都与你无关。”

有那么一刻，阿不福思觉得自己又看到了那个专制到让人讨厌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承担结果需要的勇气，对方一直都有，但改变问题和面对自我的道路，阿不思却从来没走通过，到了最后，阿不福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知道那个新来巫师和阿不思的关系，还是想知道自己哥哥到底还能坚持多久，比起心知肚明的阿不思，他显然会更加恐慌而畏惧。

没有了坎德拉，如果有一天再没了阿不思，阿不福思不确定自己可以照顾好阿利安娜。

“你不用试探我。”掀开毯子双脚落在了地板上，阿不思想到之前自己对于盖尔特的断言——这是个注定会离开的人。而他和对方的关系，并不会改变现状，他有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问题，而盖尔特没有。

“我没有。”睁大眼猛地抬起头，阿不福思矢口否认道：“你的确待他与别人不同，承认吧哥哥，这不会让我好受几分，但也不会更加难过。”

“好吧、好吧、好吧，随你怎么说，我现在起床洗漱，然后给格林德沃家写一封信，询问一下这个婚约的具体解决办法。”

虽然说是解决，但阿不思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最好的结果就是格林德沃其实并不知情，在确定了问题后就立刻把他的婚约给解除了，大家各自欢喜，当然也不排除那些老牌贵族的坏毛病，跟你礼尚往来的扯个把月。

叼着羽毛笔，面对羊皮纸想了许久，连旁边坐着的阿利安娜都要看睡着了，阿不思终于下笔写了第一个单词。

一封信，阿不思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了不少，当然大部分都是好话，掩盖其中的问题也有，只是希望不要引起怀疑，写完后，阿不思还正经八百的给阿利安娜读了一遍，小姑娘张着嘴为还有婚约这回事惊了一跳，在安慰完对方不会有问题后，阿不思就去邮局把信寄了，这可是长途，所以价格也贵了不少。

付钱的时候，阿不思突然想到昨晚拿到了公证，关于他可以去魔法部领取赏金，这里面有一半应该是属于盖尔特的，如果没有他在前面吸引了所有巫师的注意，他也没法一下得手干掉两个家伙。

走出邮局面向了山坡上的庄园，阿不思舔着嘴唇决定去拜访一下，上次舞会是在外围的草坪举办的，不知道庄园里面是不是同样奢华的让人眼睛发直。

回到家里整理了一份礼物，阿不思表示自己要去拜访一下邻居，在这句话出口时，阿不福思就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对自己哥哥打脸的行为致以强烈的谴责——虽然一点用也没有。

带着一篮子下午茶，敲开了佩罗蒂庄园的大门。阿不思从管家的口里知道，盖尔特过敏了。

这位傲慢无礼又神气活现的小少爷，在经过平民的一夜后，也不知道是碰了什么不能沾的东西，晚上洗澡时身上就痒的厉害，第二天早上从脚尖开始冒血点，已经蔓延过了小腿，为了保住对方那张英俊的脸蛋，管家禁止了盖尔特的外出，而是要对方在屋里潜心的养病。

“会传染吗？”眨着眼的阿不思关心的问道。

“并不会。”

“那我能看看他吗？”

“当然，请进。”

格林德沃家从来都是尊重强者的，就凭邓布利多家这位少爷的能力，管家也不会禁止两人的往来，而且听说阿不思是唯一可以在巫师棋上让自家小少爷吃瘪的。

放下手里的礼物，阿不思走上楼敲开盖勒特的房门时，金发少年正撸着裤腿，光脚踩在地上，那密布在小腿上的血点就像一颗颗米粒大小的爬虫，看着可怖又吓人，阿不思抽了口气，正准备发脾气的盖勒特扭过头，即将出口的叫喊，在对上阿不思的蓝眼睛后被一炮轰平，张嘴结结巴巴的问了声好，然后盖勒特在低下头的过程里反应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本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赏金的问题，结果拜访就这么变成了探病，所以你现在感觉如何？”

“给我把扫帚，我可以一个人挑战一整个球队。”翻着白眼把自己甩回了床上，盖勒特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毛发稀薄又笔直，如果不是被红色血点占据了，就这么看着还有点色情的味道。

“发着高烧你还想上天？”晃着手里的魔杖给对方检查了一遍，虽然阿不思知道那些医生肯定早就已经看过，但他还是感觉到了盖尔特在生病后的精神不济，当然，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坏。

“我不但可以上天，还能下海去抓人鱼，到森林看望精灵，与火龙相伴，挑战巨人。”

展开手臂在床上高呼了一声，挑着眉头的阿不思用力把人按回了枕头上，看这样子，应该是烧糊涂了。

“你给我躺躺好，有点身为病号的自觉行吗？”

“为什么？我现在非常清醒，甚至可以背书给你听，你想听什么？魔药、魔咒、传说、童话、禁书……”

“等等，禁书？你还看过禁书？”

“呃，就是那些会咬人的书。”

在德姆斯特朗并不禁止学习黑魔法，所以盖勒特不但看过还看过不少。

“我现在不想听故事，不如我找本书读给你听，然后你乖乖睡一觉怎么样？”拍着盖勒特烧的通红的脸颊，阿不思好笑的弯过腰，想看看少年床头摆了些什么书。

“你就是这么哄你弟弟妹妹的？”拱起腰在床上把身体摆摆正，盖勒特歪过头任由金发凌乱的铺陈在了枕头上，白的有些发青的脸色因为高烧反而气色好了很多，阿不思从一堆大部头里找到了一本小小的故事集，上面还被盖尔特做了标记，看来对方很喜欢这本书呢。

略带惊讶又莫名好玩的看了看躺好的盖勒特，阿不思翻开第一页——巫师和跳跳埚。

第一个故事并不长，阿不思的声音干脆又和缓，起伏的音调自带着一股逗趣，仿佛正在认真和小巫师沟通的老师们，等他读完了第一个故事，平躺着的盖勒特睁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那样子吓人的厉害，阿不思差点就伸手去探探少年的鼻息了。

“你不喜欢这本书？”

“我早过了喜爱童话的年纪了。”

翻过身把胳膊枕到了头下，盖勒特睡意全无的继续道：“比起故事，我更喜欢去亲身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