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我知道。”商柳早就清楚若是开战，萧北渊一定会去边关。

萧北渊喟叹：“我不放心你一人留在京城，更加不放心你陪我一起。”

“等打仗了，会有无数人被拉去战场，他们也有家人在故乡苦苦等候。”商柳靠在萧北渊胸前，揪着他的一缕碎发，“其他人能等，我也可以。我会留在京城好好教导北安，我就在王府等着你回来，等你还天下一个河清海晏的盛世。”

酒劲突然开始上头，萧北渊有些飘飘然：“当然会，这件事也就我能做得到，本王可是名动天下的大英雄。”

“是是是，名动天下。”商柳憋笑道，天下谁人不知萧北渊，怕是乡野村妇都听过他的传闻。

商柳见萧北渊不难受了，把人拽起来：“快点去洗澡，一身酒气，难闻死了，不洗干净别想上床睡！”

萧北渊也笑了：“居然嫌弃为夫，我看小柳儿又欠教训了。”

“滚！”商柳打掉放在他腰上的手，“能不能正经一天？”

萧北渊笑呵呵得准备去洗澡：“不可以，本王又不是不行。”

萧北渊前段时间无意间听如歌和几个侍女聊天时小声说商公子一开始还怀疑王爷不行，拐弯抹角问她。

商柳：如歌怎么也这么多嘴，这王府里的下人越来越不像话了，萧北渊这人还揪着一句话不放了。

萧北渊：媳妇以前居然觉得我不行，记仇，我要证明自己！

皇宫之中，正德帝望着香炉之中徐徐升起来的烟出神，转头对着旁边垂首站着的人道：“李才福，你说朕会不会是做错了。”

“陛下怎么会有错？”

“先皇过世时，嘱咐我彻底收回外戚手中的权力，但是朕实在无能，只会一味地喊打喊杀。”

李才福低眉顺眼，语调是万年不变的缓慢：“陛下已经做的够好了。”

“北凌太像朕了，不会犯大错，也没有什么成就。反而北渊是皇子中最与众不同的，先皇曾夸赞这个孩子身上有太祖遗风。”正德帝无意识地抚着手上的扳指，“只是他娘的死始终是我和他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

“王爷不会怪您。”

“朕老了，是到了可以考虑身后事的时候，朕不愿意再见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了。”正德帝叹了一口气，“丽妃那儿还好吗？”

“丽妃娘娘开始吃斋念佛，已经很久不曾出门了。”

丽妃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跪在蒲团上诵经，宫女们不敢过来劝她去歇息，只能默默地守在佛堂外。丽妃睁开眼望着虚空，呢喃道：“来生，莫要再落到这帝王家了。”

萧北安一大早就嚎了一嗓子，等商柳赶过去的时候眼睛都哭红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怎么了？”

萧北安哭哭啼啼道：“我桃木剑坏了……”

萧北安自从得了那把桃木剑后去到哪里都别着，睡觉时也要抱在怀里。这天早上，他换衣服时忘记了，桃木剑掉在地上，萧北安走路时爱蹦蹦跳跳，刚好一脚踩了上去。木头脆弱，一脚下去虽未断裂，但是上面陆予初特意镶上的彩色宝石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

“把眼泪擦干，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是宫里姐姐们每次犯了错，只要哭得特别惨，母妃就不会惩罚她们。”

“萧北安，你过完年就八岁了，这段时间书也念了不少，很多道理你也已经明白。”商柳下决心要治治萧北安这遇见事情就爱哭的毛病，难不成以后在朝堂上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也对着大臣们哭。

“犯了错之后就要学着去承担后果，去想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尽可能得弥补，而不是去哭。你现在小，大人心疼你会哄你，那等你大了怎么办？逃避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北安知道了。”萧北安抹了一把脸，“陆舅舅今天还会来这里吗？”

“他不便多来王府，你可以自己去侯府找他，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剑是我自己弄坏的，我会跟陆舅舅道歉，然后和他一起把剑修好。”

商柳点点头，这才蹲下来安慰了萧北安几句，替他擦干净脸。等出了门之后商柳才扶着腰缓了缓，气得只想骂去上早朝的某人。

萧北安嘴上答应的爽快，但是还是有些怂，最后只好跑去把逐云从被窝里拖出来：“逐云师兄，你陪我去吧！”

萧北安晚上回到王府后，桃木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外面还多了一个镂空的剑鞘，萧北安将它挂在了床头。那天之后，萧北安虽然依旧爱玩爱闹，但是遇见事情时明显比从前多了很多主见。

年节刚过，商柳和萧北渊一起送陆予初离开京城。朔月城中一片萧索，丝毫不见刚过完年的感觉。城外的荒坡之上有几处新垒的坟茔，透着无限凄凉。

正德二十年二月，匈奴对大燕开战，连扫两座城池，直直打到陆予初坐镇的朔月城。

次月，已被封为亲王的六皇子萧北渊请旨去往朔月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