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小孩（2 / 2）

缥缈的雪掩着前方的路，小孩走得慢，时不时还陷进雪里，他懵懂地盯着雪里的脚，尝试抬脚时又稳不住。楚嫣看得新奇，就停下来，看着他跟雪作斗争。

“你要不试试，我不牵你，走个一两步？”

小孩闻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着雪。

“你是西蜀而来的吗，我自小好奇西蜀那边的机关术，你的主人很心灵手巧，你真像我们剑阁的小屁孩，他们刚开始拿剑时的样子，跟你现在倒也相似。七八岁的孩童年纪啊， 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跟你这般可爱。”

楚嫣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时不时还因小孩动作笨拙而笑出声。

寒冰窟说远不远，楚嫣随着师叔留下的指引牌一路寻到了地。从洞口望进去，山里洞壁皆是白冰，透过冰面见石壁上狰狞划痕。楚嫣倒吸一气，抱起小孩往里走。寒冰窟的正中间，盘坐着一人，白衣黑发，身侧立着一把剑，剑身发着铮鸣。

楚嫣认得那剑，是师叔的本命剑，霜寒。

霜寒剑由九天陨铁所制，剑身覆满寒霜，相隔数米都能感受到霜寒的极寒之气。霜寒剑身插入冰面，立在季渝身旁，一阵接着一阵散发着剑气。

楚嫣美目一转，扬声问候：“师侄楚嫣，见过师叔。”

白衣男子闻言，周身剑气忽而褪去，他缓缓睁眼，剑眉星目，俊朗面容。季渝自闭关静修已过百年，他抬眸，又垂眸沉思。

“打扰师叔静修，师尊传言，天虚剑阁百年庆典，只这一次，师叔不能再缺席了……”

季渝缓缓抬手，霜寒剑拔地而起，收入袖中。

季渝开口：“无妨。”

小孩怔怔地看着眼前景象，满天霜寒剑气皆无，眼中只剩下不远处盘膝而坐的季渝。他自有意识以来，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一个声音，催促他往极北缥缈而去，去缥缈之巅，寻一人。

寻什么人，极窄的脑袋里压着魔的魂。

那魂见到眼前的白衣男子，却如泄气一样蜷缩成一团。这魔魂引领着他一路往极北，跋山涉水，终究走到这里。魔魂似乎是与他一体的，却有半清醒半浑浊的情况，清醒时自己便变得聪明走路也不会摔，迷糊时却怎么也走不出弯。

小孩忽然觉得难过极了，魔魂在哭，他也在哭。

内心的悲伤抑制不住，终在看见眼前此人时，爆发开来。

可生来是傀儡，哭不出泪，也说不出话。

小孩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楚嫣的手，跌跌撞撞往季渝那去。楚嫣惊呼出声，却见小孩模样，不知怎的，又收住了声。

她心想，这小可怜，莫非是师叔的傀儡。

寒冰窟的冰面实在太滑，小孩走了好几步，又摔了。小小的脚踩在光滑的冰面上，指节沾了不少雪，竟融不开，使得他动作更加笨拙。

季渝也不说话，深不见底的眼里不见波澜。

楚嫣小心翼翼地说：“这傀儡，是师侄在缥缈山路上所遇，他执意上山，师侄便带他上来寻人。”

季渝看了一会，沉声道：“是顾家的傀。”

他抬手托腮，一手微抬，“小孩，过来。”

楚嫣一急，正欲过去扶起小孩。季渝对着她摇头，又开口催促：“小孩，过来。”

小孩不识话语意思，只见眼前人微笑看着自己，内心的焦急又多了几分，他挣扎站起，伸长了手稳住身子，一摇一晃地往前走。

只是，走两步又跌了。

在场的两人都看着他，十多米的距离，走了好长时间。

楚嫣见着小孩伸手，搭在季渝微抬的手上，傀儡肢握着季渝的手，往自己脸上捂，像是情人妩脸。

“可真有趣，有魂的傀儡。”

季渝将他拉至眼前，亲手为了整理衣角，看着他脏兮兮小脸，忍不住微笑：“你这红袄，实在滑稽。”季渝又将他衣袖挽上，抬手一抹，白皙的傀儡肢上，缓缓绽现一行字。

鹤赠红。

季渝眼眸看着字，略思一二，开口说道：“鹤赠红，顾鹤之赠红，你主名为红？”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孩懵懂地摇头，又看着手臂上的字，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

季渝失笑，假若恍然，“你是红？”

小孩点了点头。

“顾鹤之也是新奇，制了傀儡，却是个有心的傀， 是吧？红红。”

季渝眼底有意，看着小孩的眼，似乎想往里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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