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蒙蔽(2 / 2)
究竟谁是那梦魇里走不出来的人,谁又执迷不悟妄想着妖魔的诡计多端。季渝恍然间,发觉心魔微火,燎原在及。
雨滴水洼,滴答两声。
沈温红抬头看他,深邃目光里不见情绪,他笑着说:“师兄下次,不要将我话当真了,我这人也许真如师兄所说,如师兄所想带着目的接近你。我也会胡言乱语,说着那奇怪的玩笑话。”
季渝低头看着他。
沈温红道:“当我是个疯子好了。”
他眉眼笑开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不一样,季渝看着他,心中却不自觉地做起对比,到底哪个才是红红,哪个才是沈温红?或者哪个更像记忆里的红衣少年。
两人沉默许久,久到风渐渐起了,风雨欲来。
季渝才开口道:“你变回来,我们见机行事。”
沈温红理了理身上衣物,说道:“师兄计划挺好的,而且这小儿模样,对我本身而言,益处更大。师兄不知,我成妖不过几年,成年模样更耗妖力,倒是这样子更舒服些。”
季渝正欲开口,又被沈温红打断:“方才停留许久,那伙人往西边去了,像是洛城来的,欲往西府。”
那雨声滴答,像是心境里倒映的另一人,带着他误入歧途。
季渝略思一二,取出一物递给他,嘱咐道:“这是一道剑意,我跟在你后头,若有急事,直接摔碎就行,我带你走。”
沈温红拿着那类似玉佩的小玩意,心有不甘,“我之前也想要你的剑意,却不曾与你开口。如今这模样,未开口就能得你全部关心,也是极好。”
季渝一愣,心想不是。
沈温红笑道:“开玩笑的,若是我讨要,师兄定是会给。”他心想变为小孩模样,心性也回去了,与自己争风吃醋有什么意思。
沈温红说完,边低声喃喃着什么,低下身子要去够那水洼里的脏水。季渝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温红舀了水,倒在衣角上,“刚刚下了雨,这衣服太干净,不像是与大人走失的妖。”
季渝喉间微哽,似自言自语:“我要帮你吗?”
“什么?”
季渝未行先笑,他打了一响指,沈温红的头顶上忽地倒下水,将后者淋了换个模样,这事做完还若无其事说:“这样就可以了。”
沈温红气极,“季渝。”
季渝不顾某落汤小孩,道:“走走,再不起身人家马车都走远了。”
沈温红冷笑一声,先他一步往西去。
季渝在他后头,慢慢地走着,心里却不如表面上平静。季渝向他开玩笑是假,让他先走是真。沈温红其人,面上乖巧,其实字字诛心。季渝承认,对于红红而言,他可以将自己所有的和蔼与温和用来对待他,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将父爱与责任全部寄托在一小孩身上。
忽然就一天,你知道你疼爱的孩子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你猜不透其中算计,全世界告知你其实你将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这样的你,活得太过于窝囊,太过于被动。
他愿意红红只是他萍水相逢的一孩子,沈温红只是心存歹念想要接近他的妖魔。
这样最好,他没有任何负担,活得自在。
今日沈温红这模样,却把另一面剥开了与他讲,他惊愕自己心中所想,惊愕之前的自欺欺人。他似乎逃避什么,使得他话中带刺,一字一句皆是嘲讽。
一开始就错了,他一直在否定一切,其实也是在否定自己。曾是一剑霜寒,却将自己的剑心蒙蔽,徒留拙劣地掩盖,越活越不自由。这哪里是自持己见的明目,只是骄傲的一叶障目。
季渝心想,不该如此。
我应待他如常人,而非自持己见待他严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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