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他这个人,从小活得通透,因为剑术高超,被周围人捧高惯了,自然以为自己合该在天上被人捧着,时时刻刻都要端着个架子,却也不傻,装出个谦和外表来哄骗外人,他道人人皆是虚以为蛇之辈,不屑与他们交心,独忘了自己也是两面派的一员,或者说,顾垣他不愿将自己和人类混为一谈,偶尔夜深时分,顾垣一人望着圆月也会细想:若此刻的他是自己刻意伪装出来的,那真正的顾垣,又该是什么样子?
他正暗暗思忖着,只听沈季在一旁道:“顾兄弟莫急,我已唤下人去叫寒枝出来了。”
没过多久,一名白衣红裳的少年从角门走了出来,倒和沈夫人有七成像,生得是眉目风流,如画中人一般,但不知为何,顾垣总觉得沈寒枝未继承其父的儒雅,反是举手投足间,皆透露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爹,娘。”沈寒枝先是向双亲行了礼,又看向顾岑业,笑道:“这位便是顾伯伯吧?”
说完,笑嘻嘻向顾岑业行了礼,倒有几分纨绔的做派。此刻沈季将顾垣介绍道:“寒枝,这位是顾伯伯的儿子,论年纪长你三岁。”
沈寒枝遂又乖巧唤他:“顾家哥哥。”
两家长辈们客套一番后,又来了新的客人,沈季带着沈夫人去迎客,而沈寒枝则借故离开,仆人将顾家父子带到了宴席座位。接着,顾垣便陪着自己父亲与席间的武林人士问好叙旧,那是顾垣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心底早早地厌烦了,好不同意等到开席,又是一通敬酒,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无意中他朝沈寒枝的位置上一瞥,竟是空无一人,这才发现沈寒枝并未出席自己的生日宴席。顾垣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向父亲说道:“爹,我有些醉了,出去透透气。”
顾岑业酒兴正酣,正同旁人说得起劲,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顾垣一个小辈,自然也没什么人会注意他,他便从旁边的侧门离去,夜风拂过他的鬓发,顾垣回头看了一眼喧闹的宴厅,鼻尖全是酒肉气息,皱了皱眉头,大步往外走去。
他一路闲逛,不知不觉走到花园中,却听见墙角几个小厮同丫鬟们低语:“大少爷脾气越来越古怪了,今日如安不过是问了一句少爷怎么不去宴席,便被少爷狠踹几脚,现在还趴着呢。”
“这还算好的,前几日......”
到底是别人府中私话,顾垣不便再听,微微咳嗽一声,多舌的仆人们如惊弓之鸟,立刻分散了。
顾垣还未来得及好好舒口气,只闻身旁树上传来几声轻笑,他寻声望去,只见沈寒枝坐在树梢上笑吟吟地问他:“你都听到了?”
顾垣莫名有种被捉弄的感觉,没好气地反问道:“你没去宴席?”
沈寒枝自树上一跃而下,顾垣借着月光才看清沈寒枝又换了套衣服,不过还是白衣红裳。沈寒枝眨了眨眼,望着顾垣:“你没听见他们说如安问了我这句话后,被我踹了几脚么?”
顾垣此刻正是酒气上头,说话也不经脑子,一时嘴快道:“你打不过我。”
若换了平日,沈寒枝早动手揍人了,可他今夜心中有事,也不愿和顾垣一个醉汉多计较,又想起今日顾垣父亲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模样,不由追问:“你凭什么说我打不过你?”
顾垣也笑了,这还是他来沈府后第一次笑,笑容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你刚才从树上跳下来时,脚步虚浮,手上也没有握剑的厚茧,可见你平日并未勤学武艺,纵然沈家剑法如何精妙,那也......”
沈寒枝心中忽然有了盘算,如获新生般笑意更甚,连忙打断道:“你说得对,但并非是我未有专心于剑法,而是因为我天生不善习武。”
顾垣的酒醒了几分,想不通这沈家少爷为何忽然承认自己不善习武。
沈寒枝知晓顾垣不信,又说道:“是真的,我父亲,还有我外公都说过,我不是块练武的材料,可是沈氏剑法必须有人继承。”
说罢,脸上还有几分落寞。
这话一说,反叫顾垣不知如何回答了,只得无关痛痒地安慰几句:“勤能补拙......再说,沈家是沈家,你是你,何必拘着自己?”
顾垣准备离去,又随口道:“你模样这般好,反是琴瑟更称你。”
他转过身,刚抬脚要走,只听沈寒枝自身后唤住他:“顾家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顾垣。”
“顾垣、顾垣......”沈寒枝在口中低声念了几次名字,将名字记在了心间,欢喜道:“我记住了!”
</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