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小七（1 / 1）

叶行素今日晨起，问了句“许时环是否已经起床？”往日里宫婢都会给叶行素，几时起的床，神情如何。谁知今日一询问，那些宫婢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便又询问“许时环有无出门？”

这句众宫婢倒是都应了，说许公子自踏入屋门后就没有出来。

叶行素一皱眉，不知许时环作何打算，这万一就此不辞而别，可让他去哪里寻去。于是他嘱托宫婢不许跟随，独自一人去了许时环所在的屋内。

他直直而入，推门正见着许时环。

然而此时许时环脚踩血糊糊的大骨头，嘴里叼着锋利匕首，一手抓着长发另一手拿着绳子正要绑头发，盯着他的眼睛充满难以置信。

叶行素飞快将门关上，急急道：“只有我一人，没有人跟着我。”方才他担心许时环不辞而别，如今虽说人近在眼前，但万一自己吓到他，跑得无踪迹他可别无他法了。

许时环初时也很是震惊，但瞧着叶行素面色惨白，确立即明白自己这般模样，叶行素的确该是被吓到。想到这里，许时环却是冷静了下来，他也没有将那兽骨收回储物袋，而是抬腿迈过兽骨慢慢走到叶行素面前。

许时环仔细观察着叶行素，想着若对方有一点惊慌失措的样子，自己便停下脚步，谁知直到自己站在他面前，对方也只是柔柔弱弱地倚在门上看着他，看着叶行素这般模样，许时环不由发笑。

恍然他想到，自己已多年不曾笑过。

“小七不怕吗？”许时环问道，见他半天沉默，又指了指那兽骨，却不想自己无意识都叫了叶行素什么名字。

叶行素瞬时眼睛瞪大，倒是吓了许时环一跳，毕竟对方这般不管不顾地看过来，方才惨白的脸上却是在两颊处生了绯色之云，似是朝霞，有俗语道“朝霞不出门”，便是不久会落雨的意思。而此时此刻，叶行素却也真真是双目泛湿，不待许时环反应，那泪珠便簌簌而下。

许时环就那样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叶行素哭泣。他是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摸爬滚打至今，早已忘记了眼泪是何物，疼痛得忍着，欢喜也得忍着，否则竹篮打水空欢喜便是常态。如今偶然落入这俗世红尘，只见这里的人，生的娇弱，哭泣都有令人心痛的能力。可他不曾踏上前去，他也不知该如何踏上前去。他的手是偏长杀戮的手，是在生死夹缝中撕出生路的手，这样一双手，碰触到这样白净柔软的脸颊，抹过那晶莹的泪珠，是不是太过于不合适。

而此时，叶行素却是边笑边用手背揉着眼睛，不知是力气太过还是皮肤太嫩，那揉过的地方，都变成更加艳丽的红色，就像……许时环想到，就像自己最初画符时所用的朱砂。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我只是……”叶行素开口，声音发颤，却还是不住地说，“你别走，我只是太高兴了。”

许时环不动声色地又取了一粒固魂丹，伸手将叶行素扯到床边，强行将那固魂丹按在叶行素的额际。许时环虽觉自己是强行，但那叶行素却是毫不挣扎，乖乖巧巧地任他动作。

许时环也未打算向叶行素解释，他想直接抹去叶行素的记忆便可，简单利索，且无后患。可当他正要动作时，却发现自己的术法对于叶行素毫无作用。

小石子入水尚能激起水花，然而对着叶行素施展术法，却是平静异常，甚至涟漪都未起。

许时环又尝试一次，毫无改变。这时他才认真打量起坐在他身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