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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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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易安也起身,艰难地举起左臂,拱手深深一躬:“学生宋易安,单字岭,京城人士,见过先生。”

送走虞合岁后,宋易安明显兴致不高,懒懒地窝在榻上不肯说话。

天色逐渐暗下去,屋里烛火点点如豆,他整个人陷进一团雪白的毛皮里,脸色被烛火映得微微泛红。

突然,他看向来吉,郁郁道:“来吉,你说这些清流文人是不是都吃饱了撑的?”

来吉本来蹲在旁边正扒拉着炭盆,听闻此话,仰头看向他:“殿下可是有些冷?”

宋易安没接他的话,把自己裹得像个白白胖胖的大蚕蛹,望着桌边的烛火,眨了眨眼睛,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来吉,你还记得虞先生今天说的话吗?”

来吉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无辜:“他嘴皮子太快说得太多,记不全。”

“他说,我与外祖父很像。”

“听不懂。”来吉十分坦诚:“殿下,你要是再不直说奴才就不听了。”

宋易安盯着摇摇晃晃的火苗,犹豫许久,开口叹道:“他第一天来,我便知道他并非沽名钓誉之辈……”

来吉没有说话,只把火盆里的炭扒拉来扒拉去。

“可我利用他对外祖父的敬重,逼着他求我给程家翻案,逼他自己跳进这潭浑水里。”

屋里无声无息,火星子在空中炸裂,噼啪作响。

“他为林家断了一条腿,为程家瞎了一双眼睛,他还有什么?”宋易安阖眼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厚厚的皮毛中,声音发闷:“是他疯还是我疯?”

来吉直起腰把炭盆挪得远了些,边走边说:“殿下,开弓没有回头箭。”

宋易安缩进毛毯里,瓮声瓮气:“外祖父也是这样算计他,利用他,怀疑他的吗?”

“殿下又说胡话。”来吉试图把他从毯子里扒出来:“虞先生不为名利只为公义,那叫……叫什么来着……”

宋易安在被子里暗暗翻了个白眼:“那叫文人风骨,君子气概。”

“您看,您心里也清楚,虞先生是愿意的。”来吉努力地把被子拽开一条缝,累得气喘吁吁。

宋易安不理他,拽过皮子果断地翻了个面,只留给他一个圆滚滚白胖胖的背影:“他们文人真麻烦,有这个写折子上奏朝堂打嘴皮子官司的功夫,还不如教教自家儿子怎么画扇面……上一个被抄家流放云州的给事中,不就是靠九岁的儿子卖了整整半年的扇面,才把骨头运回老家吗?”

来吉点头附和道:“不过也要运气好,要看流放的地界怎么样,琼州那些直接被扔海里的就实在太倒霉了。”

宋易安在蛹里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带着整张榻都晃晃荡荡,说起话来活像小孩子赌气:“来吉,这就是你不懂,扔海里也有好处,石侍郎就是走水路漂回的闽州老家,虽然泡肿了些,可胜在省钱。”

来吉扁扁嘴,蹲在榻前,捧着肉乎乎的腮帮子:“虞大人嘛,一来,眼瞎了,定是画不成扇面,二来,他膝下无儿无女,三来,他老家不靠海也没江河,不如殿下让他活久些,他也好把棺材本攒厚点儿。”

宋易安“哗啦”把毯子一掀,盯着来吉瞅了半天,泄气叹道:“那他最好志存高远,攒个金丝楠木带雕花嵌宝珠镶象牙四圈鎏金的罢。”

来吉笑了,巴掌大的小脸上喜气洋洋:“那殿下想让奴才攒个什么样的棺材呀?”

“胡说八道!”宋易安不禁被气得笑出声,不轻不重地给他脑门来了一爆栗:“你比我还小两岁呢!攒什么棺材本!”

来吉捂着脑门,满脸委屈:“殿下难不成连这点银子都要省?”

“我什么时候扣过你的银子,我怎么不知道!”宋易安哭笑不得,抬手帮他正了正帽子:“再胡说就真扣你的银子!”

来吉歪着脖子蹲在地上,愣愣地点头:“嗯嗯嗯,奴才知道,不过殿下你还不传晚膳吗?奴才可快要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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