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奔豕突(2 / 2)
这眼光真毒辣,童迩世绷紧了身子,在刻意挠乱的头发下瞅遍了屋子,桌、椅、行军床,纸张、墨水瓶,电台、皮箱,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得手、有攻击性的物件。
薛翰遣从容站起来,用手扒了扒头发,字正腔圆地说:“长官,在下近视不能离开眼镜,请检查一下床上是否有一副黑色角质眼镜,拿给我好吗?”
宁步次人拎起马灯凑上薛翰遣的脸,端详片刻,扭头用日语问看门的人:“他是带眼镜吗?”那人摇了摇头,对上薛翰遣:“你说谎,眼镜的压痕都没有。”
“我办公时候才带眼镜。”薛翰遣语气中带上了些许不耐烦,“请~把眼镜给我好吗?”
宁步次人又扭头看向门口,“报告少佐,根据观察,下午至今没看到他在外面戴眼镜,房间里看不到。”下令搜床铺,没有。
薛翰遣发出一声嘲弄的笑声,顶着枪口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在杂乱的纸堆中翻了翻,摸出平时用的金边眼镜,戴上了。看来这伙日本人是过路的,如果知悉了计划,杀完人就截货,哪能在这里优哉游哉消磨时间。他们看到了场院里的东西,想打探清楚是怎么回事。情况不熟,人数不多,装备尚可,留下也是个死。
既然薛翰遣是个硬茬,又不知道身份不能下手,那就退而求其次,宁步次人捉起了童迩世的前襟,把他的脑袋按在马灯下的桌子上:“你情人的命还要么?”
童迩世脸都绿了,我要真是他情人,要我命的人算起来,你得往后排。“哦,不是啊。”宁步次人看清了童迩世的表情,“你们是什么关系?”
薛翰遣噗嗤一声笑了:“我有爱人,再漂亮的脸也比不上我爱人的一根脚趾。对吗,这位漂亮的先生?”
“无礼!”宁步次人不想任由薛翰遣拖延时间,空气中总是涌动着让他不安的气息,无声无息都杀了便是。
宁步次人垂眼看着手底下的童迩世,手指仍牢牢扣扳机上,直到手臂内侧被重重地写上“まいふく”(埋伏),才收起了枪。他的活动范围并不在此地,不掌握本地布线情况,只是路过,见到驻守此地的成田支队长泡在大烟馆里昼生梦死,此地形势怪异才来打探的,并不想折戟沉沙于此。
童迩世提起的一口气泄了,差一点,出师未捷身先死,就这么死一点都不甘心。直到今天,直到刚才,他才真信了薛翰遣,真信了传说。宁步次人杀人不眨眼,依然被薛翰遣那种浴血而生的从容镇住了。薛翰遣找眼镜不过是个借口,正好从宁步次人的视线中脱离,借抱臂扶眼镜的动作,在视线盲区暗示童迩世在宁步次人手肘内侧写字。
地面隐隐传来震动,便有隆隆枪炮声传来,县城方向火光冲天,下令紧急联系成田支队,均以失败告终。宁步次人无机质般深沉的眼睛闪了闪,附近没有大规模日本人的队伍,此地不宜久留,人杀光货炸掉,即刻撤退。
宁步次人用日语下令:“先杀他!”没等童迩世反应过来,薛翰遣如同一条跃出水面的鱼,扶着桌子起跳,灵巧地一个翻滚,躲开子弹。噗噗几声端着枪的日本人倒下了,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伸进来几只枪管。墙角里窜出一个人,一股突如其来的猛力把防备薛翰遣的宁步次人扑倒,利落地缴了械。
辛欣鹄!他不是带队撤了吗?
把宁步次人制住,辛欣鹄冲薛翰遣得意道:“把那块高地让给我们没坏处吧!晚上出来撒个尿,就瞅着这帮龟孙探头探脑的,这不攥住尾巴跟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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