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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我清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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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善解人衣的管家固守着男性的尊严,接受绫罗纱绡在身上比划比划,打死都不会穿女装的。不过没关系,翰维先生很笃定地点头:“我们会穿的。”

童迩世被“我们”给恍了,想到薛翰遣如何力拔山兮气盖世地吹牛,什么洋人的滋味够带劲,什么手持双枪一枪打鸟一枪散花,什么群山之巅、长河之滨,星垂平野,月涌腾波----难道管家真的是一举擎天大丈夫,翰维先生则是娇滴滴嫁衣如火?

童迩世的怀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翰维先生解释了一下:“他醒着,听他的。他睡着了,听我的。”

还是不懂红烛照的是哪个美人,童迩世斟酌了一下词汇,既要委婉客气,又要通俗易懂,终于把埋藏在心里的话问出来了:“白色婚纱谁来穿?”

翰维先生耸耸肩,小儿科,“我来。不过,让他睡,还是让他醒,由我决定。”从他踏上中国土地第一枪响起,到他捧着沾血带脓的衣物守着手术室红灯;从城市沦陷翻墙逃脱后脱臼一天都不肯说的手臂,到那夜夜不熄、燃烧心力的灯光。一个能够托付后背的灵魂伴侣,不勒紧了、看好了、精心照料着,神随时会抽走这份天赐的恩惠。

童迩世明白了,彩衣娱亲的重点不是彩衣,是心意。

“你不愿意和黄先生在一起,不如跟我们走吧。”翰维先生露出和管家如出一辙的下套专用笑容,“大洋彼岸,美利坚的土地上,有你要找的平等、自由和爱。”

震慑人心的容颜和说辞,童迩世沉默了片刻,摩挲着手里泛着蓝光的枪脊:“翰维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中国有句话叫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您听说过吗?”

“听过。”翰维先生点头,“可我不是中国人,我不赞成灵魂升入天堂是美妙的。”左手修长的食指沿着下巴妖娆地爬上太阳穴,“美好是灵魂在肉体中开花,开在当下。”

一支冰冷的枪管抵上童迩世的太阳穴,注意力刚被左手花俏的动作吸引住了,压根就没注意到翰维先生任何动作。沉重的压迫感袭来:“麻烦你带个话,我可以退让,底线是他活着,一直活下去。”

“带、带给谁?”童迩世有些结巴,明知道翰维先生仅仅是威胁,不可能对他下手,还成了被蛇盯上的青蛙不敢动弹分毫。

“带给让他卖命的人!”翰维先生一脸冰霜。

“那您,为什么不对他说呢?”童迩世不一定能把话带到,管家和主人感情这么好,有什么问题不能摊到台面上说开。

“他说的话教我害怕。”翰维先生收了枪,眼底蕴藏着风暴。“他对我说,很认真地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他说,你脚下的土地是贫瘠凋零,终有一天,无数鲜活血肉的反哺,会唤醒她潜藏的无限生机。”

童迩世被吓住了,即使面目平静一点都不狰狞。

翰维先生别过头,遮掩眼里的波光,幽幽地说:“我要他别在我的礼服前襟上,不要他调落。而他给我安排行程,却没有把我列入他的计划表。”

童迩世抬眼,越过对面山一样的翰维先生看到了脚步一向无声无息的薛翰遣,怪不得翰维先生狂放转抒情,出的招是曲有误周郎顾,醉翁之意不在酒。薛翰遣冲他摆摆手,又无声无息地退出去。一下子全身的力气回来了,童迩世提高了声音说:“我觉得他说的好,鲜花别在前襟上,烂泥只配踩在鞋底!”

翰维先生恢复了一贯的优雅,枪柄拍拍童迩世的脸颊,起身笑骂了一句:“你这小滑头,接着浪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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