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两人约在了李龙工作地不远处的一家烧烤店，生意很红火，老板是李龙家亲戚，招待的很热情。

东西上齐之后李龙给季浅宇倒了些啤酒说：“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惯，许叔自家酿的原液酒，味道有些浓。”

夏天的傍晚，天还没完全黑，可以看到窗外人来人往的市井生活，室内空调凉爽，人声鼎沸，面前坐着旧时好友，手边有美酒，季浅宇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起来。

这种体会是他这么多年从未感受过的轻松自在。

当年离开北川前的一系列事情让他性子变了很多，再加上和季芳淑换了个小城相依为命难免受人非议，很多事情都逼着他迅速成熟成长起来。

这些年来他在季芳淑面前是乖巧懂事的儿子，在学校里是刻苦优秀的学生，工作之后更是从未松懈过，仿佛身后一直有什么在追赶他，鞭挞他，让他无法驻足，不敢松懈一丝一毫。

喝了会酒，李龙话匣子渐渐打开，他盯着季浅宇的脸，感叹道：“九年了，我们都变了很多。”

季浅宇慢慢的喝酒，笑着看了他一眼。

有一瞬间李龙觉得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阳光肆意的17岁少年。

可他仔细看去眼前呈现的却是成年男人俊秀又冷淡的脸，面庞因为酒微微泛红，却还是冷静自持的模样。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季浅宇已经是这些年难得的放松姿态了。

李龙突然笑了，垂着头说：“其实我第一次见宿宁就是这。”

他明显有些醉了，声音都大了些，“她被几个流氓欺负，我喝大了，提着酒瓶就过去，那帮王八羔子吓得全跑了。”

他继续笑，带着丝怀念和甜蜜意味：“我真喝大了，大着舌头和她说别怕，还挡着她面前硬要送她回家。”

“后来我才听许叔叔说我当时的样子比那几个流氓还流氓。”

季浅宇忍不住笑出声。

两人碰了一杯。

李龙沉默了片刻，又说：“有时候半夜醒了，我看到她的脸都会愣住，我居然真的娶了她，还有了个女儿。”

比季浅宇还高些的大汉，说到这些眼眶都泛了红，仿佛这段感情背后也几经波折、也藏着几许风霜。

季浅宇没说话，拍了拍他肩膀。

时间真的很神奇，空气中都仿佛带着北川特意的古旧气息，思绪开始飞散。

从前那个无忧无虑只知道逃课打游戏的家伙也懂了爱一个人。

而他自己呢？

他现在爱着谁？

一转眼已经九年。

两人道别后季浅宇回了医院，季芳淑还没醒，依旧沉沉昏睡着，他就靠在病房的门口，过了好久，季浅宇微醺的醉意褪去，一点点清醒，然后缓缓给秦森发送了一条信息——

你的提议我同意。

秦森的解释他接受了，季浅宇想着。

无关爱恨，他只是想还个人情。

互不相欠才是最体面的结局。

多少年了，他不想再折磨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