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2 / 2）

上将军正准备要走，另一个大将军跟了上来，“东宫那边……”

“自己想办法。”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匆匆离开了两仪殿。

金吾卫大将军以下，还有两位金吾卫将军，他们刚刚带人将附近的宫殿又巡视了一圈，回来正要跟大将军禀报，还没开口就被制止了，其中一个大将军把刚才上将军安排的任务又安排了下去，“你们带人去永寿宫和东宫，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小心我扒了你俩的皮。”

金吾卫将军把话都咽回去，答了声“是”。

另一个大将军也开了口，“还有，今晚所有当值的禁卫回去都给我打二十军棍，以惩其懈怠玩忽之罪。”

“是。”

“尸体送到刑部去，不要管他们怎么说，就放在那里就行了，出了差错也怪不到我们。”

“是。”

两位大将军要走，一位将军追了上来，“大将军，这些牺牲的兄弟的家里人怎么安抚？”

大将军回头瞪了那将军一眼，那位将军立刻止住了话，垂头恭送大将军们走了。

两仪殿前横尸遍地，血流成河。那些金灿灿的盔甲终究没能保住主人的性命，它们埋在血海里，在火光的照耀下依然金光闪闪。段泓之在两仪殿前站了片刻，这才缓步朝偏殿走去。

偏殿比正殿小了不少，几乎没有人住过，不过也是有宫女每天打扫整理的，现在也不用花时间再收拾。成渊领人伺候着添了偏殿里的茶，又摆上了果脯糕点，点了香，整理好了被褥，立在一边候着。

段泓之早已疲惫不堪，头有些微微地疼了，今晚发生了行刺的事，瞒肯定是瞒不住的，说不定就是哪个世家已经安耐不住要除掉他。他要在满朝文武面前维持自己帝心不可测的形象，不得不先安抚满朝文武大臣，还得声色俱厉地训诫一番以表示自己的威严不容侵犯。刺客是哪家派来的固然重要，他能借着这个机会换掉哪家的势力也是需要仔细考量的。

再有，就是影卫。

他像一个新得了利剑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它的锋芒。

“下去吧，所有见驾的人都挡在宫外。”

“是。”成渊领命退下，正要熄灯，却被段泓之拦住了，挥手让他退下。

从两仪殿的正殿到偏殿，段泓之都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可这次他知道自己身边其实是跟着个人的。他更觉得这影卫的武功深不可测，重新拾起了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想法。

既然世家可以派人来杀他，他为什么不能派人去打探世家？

“影卫。”

“属下在。”

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殿角，那影卫迅速跪好，朝段泓之膝行过来。他铸下大错，自知今夜过后必定是大刑加身，凌虐而亡，不由得更珍惜这最后侍奉的时间，不敢有半分怠慢，恭敬地匍匐于皇帝脚下。

而段泓之则是看中了影卫的本事，有了重用的意思，打算借着护驾有功的名头先加官进爵，赏赐些金银珠宝，把这股势力捏在手里，日后再赏些良田豪宅，骏马美女，慢慢收买这些人的忠心。

不料，还没等他想好是赏千两黄金还是明玉翡翠，影卫竟然开口请罪了。

“属下该死，请陛下降罪。”

段泓之的赞誉还没酝酿完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爱卿护驾有功，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影卫无官无爵，段泓之叫这一声“爱卿”便是暗示他日后将要飞黄腾达，说完还挥了一下手示意他起来。

那影卫战栗了一下，伏得更低了，“听风楼无能，令宵小闯进了宫闱，属下当值期间又未能及时发觉，竟任其入了陛下寝宫，以致在御前见了刀光，还损坏了陛下的圣物。属下罪该万死。”

保护皇城内外的安全，排查可疑之人本是羽林军的职责，刚刚的金吾卫上将军避重就轻，只字未提值守不力之事，这影卫反倒将责任都揽了过去。段泓之心里早就有了问罪的对象，根本就没有怪罪影卫的意思。

就算影卫真的有失职之罪，他现在要用人，也要轻轻放下，只字不提影卫的失误之处。

段泓之换了个重点，“损坏圣物？你弄坏了什么？”

“陛下的动作被刺客注意到了，属下为了引开刺客的注意，把陛下的夜明珠扔了出去，击在桌角磕坏了。”

段泓之从怀里掏出那颗明珠，举着细细看了一遍，才发现一个凹进去的小坑。

这难道不是为了救他的命才弄坏的吗？

段泓之的拉拢计划还未实施就遇上这么一个大难题，他想好的表扬的话一句也用不上，反倒要先想想怎么先把这影卫哄得不要再自责了。

“它又不是不亮，不算坏了。”

影卫丝毫没有“感激涕零，一表忠心”的反应，跪正身子，仿佛临危受命一般严肃地答了声，“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