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2 / 2）

他不能在主人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和痛苦，他只有时刻保持锋利，表现出过于常人的勇猛刚强，才能作为一柄有用的利刃，被主人注意到他的价值。

段泓之未对他的回答做出任何表示，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以后你回话，不需要再说‘回陛下’这三个字了。”

“是。”

第二天清晨他们就回了宫。

段泓之知道何家就是刺杀自己的凶手之后越发觉得何兴业此人留不得，何氏家大业大，要跟他们动手就要斩草除根，让他们永远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否则后患无穷。

他心中已有计策，需要他的影卫做一回梁上君子，但他一想到千川，心中又莫名其妙地惴惴不安。

段衍之晚上的时候又进了一次宫，提醒他刺杀的风浪还没有过去，现在正是好时机，千万莫要错过。

段泓之坐在无极殿的龙椅上，脸色沉重地反复思量，最终还是将千川叫了出来。

“你进入何府可有把握？”

“有把握。”

“可有把握进入何兴业的书房？”

千川的语气更加坚定，“有把握。”

“那你可有把握战胜那个影卫？”

千川的眼神仍是凌厉肃杀，他微昂首，“差不多。”

“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千川没有答话。

段泓之便又追问一句，“若是他府上不止那一个影卫呢？”

千川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段泓之转头对六合王道：“此事还没有把握，不可操之过急打草惊蛇，再等等吧。”

段衍之坐在下首，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段泓之，“你舍不得了？”

“就是……不知道，再等等吧”段泓之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如此不安。他看得出来千川的高傲，他不肯在武功上，在影卫的职责上面输人半分，他怕他硬来。段泓之轻叹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袒露了自己的另一个心结，“那毕竟是太子的母族。”

想到太子，段泓之就一阵心疼。

他少不更事，那时候也无力反抗他的父皇，懵懵懂懂地娶了妻子，懵懵懂懂地让她怀了孕。他当时只是在做一个听话的皇子，还没有真正体味到一个新生命的意义。

他甚至怜悯他的妻子，觉得她也是一个无力反抗何家的可怜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的窥探和干涉。他甚至在这件事之前都在认为她想要的是权柄，没想到她想要的却是自己的命。

所以他也不能留下这个女人的性命，可是他必须在动手之前安抚好因父母貌合神离而从小格外敏感的太子。

段衍之也沉默了，点点头，“再等等吧。”

可是他们想等，想要段泓之性命的人却不会等。

又过了几日，刺杀事件的风波已经快要平息下去了，段泓之刚从乾阳殿下朝回来往无极殿走去。他实在无法忍受朝堂上何兴业的那副嘴脸，这几次上朝都是脸色阴郁，未曾稍有缓和。

他心里正烦闷，突然听见跟在身后的成渊像受了什么惊吓般发出一点声音，又马上把声音压了下去。

他还没来得及问，成渊就上前一步，躬身挡住了他的去路，“陛下近来经常去太子那儿，何不顺路先去东宫，然后再回无极殿去？”

成渊从小就进了宫，他的礼仪和规矩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好，尤其是跟在段泓之身边这几年，性子越发沉稳内敛，段泓之几乎从未见到过他说话时会发抖。

他一把挥开成渊，径直向前走去。

刚抽出绿芽的柳树后面，雪白的宫墙上写着几个血红色的大字：

段氏无道，乌云遮天，罪大恶极，必遭天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