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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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虚宫得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段泓之回宫就召见了六合王。

段衍之跟他从来也不讲什么礼数，直接道：“你看你用人的这个眼光，还不如当初让千川做那个什么殿帅。”

“是是是，”段泓之也不生气，“我家千川多乖多听话。”

“我不是在夸他，我是说你识人不清。”

段泓之自从与千川同塌而眠那晚之后特别喜欢摸他的后颈，他一边摸着千川，一边回道：“我识人挺清的啊，你看千川多好多贴心。”

段衍之突然想起上次他们出宫去，问道：“他是姓白？白千川？好像不太好听……”

“他当然是姓段。”

千川瞪大眼睛看向段泓之。

“要不然你还想姓白？”

千川耳尖一红，“属下多谢主人。”

段泓之凑过去贴贴他的脸，悄悄从桌子底下拉住他的手。

段衍之心中也有属意之人，却已多年未见，见不得他们这样，特意把段泓之的烦心事一件件地给他列出来。

“行，我不提你的眼光了，说说别的。忽汗州蠢蠢欲动，屡次骚扰边境，你出兵他就退，你退兵他就得寸进尺；上次遇刺，线索全无；又查出沈怀山跟忽汗州有关系，但是现在还不能动他；他爹也有问题，没了他一家牵制世家大族的势力更大了，哦对，南边还反了一个方辰，占了你两座城了。”

末了，他落井下石道：“兄弟，我是不是该收拾收拾细软跑路了呀。”

段泓之掐了掐眉心，“我这个当皇帝的要是也能跑路多好呀。”

“嗯？”段衍之本来只是想打趣他，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态度，“苦，你能有天天挨罚的千川苦？累，你能有日日训练的千川累？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你配得上吗？”

段泓之被他说得脸红，梗着脖子不肯说话。

往日段衍之常与他开玩笑，他从不在意，但这次他是真的特别在意自己与千川的关系。

他心里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千川。

说到底，他在政事上仍是一事无成。

他想要天下太平，反而战事频仍；他想要打压政敌，刚拢到手里的权力马上又要被瓜分；他想要正风敦俗，立教化，废奸邪，民间对男女嫡庶的偏见却愈演愈烈；他想要他的子民过得安康幸福，却还是有人在卖儿鬻女。

千川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在斥责他的无能，可他偏又依靠着影卫的势力，无法让他们在光天化日下生活。

他是暴君吗？

是吗？

是吧。

毕竟他爱的人在自己的统治之下都活得这样惨，何况是普通百姓？

他心有不甘，在朝中与世家极力周旋，也颁布了不少真正兴邦的政策，等到了实施的时候还是多受阻拦。

他没有办法，几乎所有真正有实权的职位都是世家手中，他只能一点点的，慢慢换上自己的人，却实在收效甚微。

段衍之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是真的要打击他，“我们先从方辰开始，当地有现成的军队，你只需要再派一个将军就可以了。”

“嗯。”这件事段泓之也考虑了很久，“范飞航手里是实权，他的军队拱卫京畿，绝对不能动。我想擢韩光为辅国大将军，让他再点两万军队，加上战场的五万，一共七万攻下方辰。”

“那忽汗州那边……”

“先把沈怀山处理了再动忽汗州。”

“那沈怀山怎么办？”

千川忽然开口，“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你想怎么办？”

千川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不知如何说明白自己的想法，含糊道：“像上次一样……”

“不行，上次那个方法不能再用了。”

遭到了拒绝，千川便默默垂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他恐怕再难得到皇帝的信任和重用了。

要知足，他对自己说，轻轻触了触皇帝和他相牵的手。

你要知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