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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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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工的?”

“……高……一。”其实更早一些,只是那会儿太小,没赚到什么钱,陈星觉得可以跳过去,也不算骗人。

蒋弼之长长地呼了口气,“为什么?你养父母不给你生活费?”

陈星很不习惯“养父母”这个说法,也很怕蒋弼之多问。蒋弼之立刻从他的神情看出他对这个问题的抗拒,改口问道:“之前在嘉宜上班的时候还打别的工吗?”

陈星点点头,这次不等他问就主动说了:“酒廊下班早,下午我就去KTV当服务生。”他有些自嘲地笑笑,“反正干来干去都是第三产业,别的我也不会。本来听说送快递送外卖挺赚钱的,但是下午太困我就不敢在街上跑,怕出事,再说电动车也挺贵……”他抬头看见蒋弼之的表情,停住口,叹气道:“不太想跟您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他又有些不放心地问蒋弼之:“您真不觉得我市侩?”

蒋弼之笑了,“我天天想的都是利润利润,你不觉得我市侩吗?”

陈星也笑了,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开始给第三只锅抹油,蒋弼之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陈星其实是个很好懂的人。

这很有意思,从前他觉得陈星很简单,年轻气盛、情绪外露,他曾以为自己一眼就能将这个漂亮的男孩儿看穿。可是很快的,陈星就展现出令人无法理解的一面,变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人,让自己不得不忍痛割舍。

可就当他认为陈星很复杂很难懂时,他竟然又可以渐渐地理解这个男孩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星浑身充满矛盾的气质——他活泼,同时又安静;他坚毅,同时又感性;他乐观,同时又敏感;他时而强势得像火,恨不得要和人同归于尽,时而又隐忍得像块石头,像是什么伤害都能闷声抗住……

终归不过四个字——生活所迫。是生活的重压扭曲了他,让他变成他不得不成为的样子。

前阵子他听陈星说过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走投无路”。一个人得尝试过多少次、失败过多少次、又绝望过多少次,才会说出“走投无路”四个字呢?

他想起陈星刚来自己家时,自己问过钟乔,如果是钟乔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

钟乔说他会坚持几个月,然后放弃。

蒋弼之认为钟乔绝不是一个意志软弱的人,他会这么说也许只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被逼到那个份上。陈星也不是生来勇敢,他毕竟只是个小男孩儿。

蒋弼之进而又想,如果换成自己呢?如果自己是陈星,自己在陈星这个年纪、这种境遇下,会做得比他好吗?

他稍作假设,心底便是一空。他意识到一件略让他伤感的事实,他的生命中并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如此付出的人,一个都没有。

蒋弼之倏然明白原来这才是孤独。

那如果得病的是自己,会有人为自己这般无怨无悔地付出吗?他彻底怔住,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设想了一遍,答案显而易见。

“咔嚓”,一声脆响将他唤醒,蒋弼之抬眸看向陈星,陈星在吃之前挑出来的那颗不甜的桃子。

他已经抹完锅了,咬了口桃子就开始搬锅,放到自己旁边的桌上。蒋弼之忙站起身给他让地方。

陈星嘴里嚼着桃子,对他说:“放到通风的地方等晾干就好啦!”

蒋弼之一把将他抱进怀里。他刚才那个问题好像有答案了。

“怎么了?”陈星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想看他的表情,“蒋先生?您怎么了?”

蒋弼之飞快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站直,你好像又长高了。”

“真的吗!”陈星惊喜地站直了身子,柔软的头发扫到蒋弼之的脖子和下巴,痒痒的。

陈星用手在自己头顶和蒋弼之之间比划,“真的高了吗?他们说四五月份是长个子的好时候,看来是真的啊!”

蒋弼之用手在陈星头顶比了比,快到自己鼻子了。“是长高了。”他肯定地说道。

陈星激动坏了,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到本市成年男性平均身高了,现在就想量一下。

蒋弼之去储藏室拿出一盒卷尺和一只水平仪。

陈星以前量身高就是彭阿姨用手随便一比划。此时他贴墙站好,眼睛朝上瞧着,看见蒋弼之将水平仪放在自己头顶,俯身认真地调节高度,不由咂舌感慨,蒋先生真是做什么都认真。

他随后又看见蒋弼之竟然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支钢笔,蒋弼之一只手要按着水平仪,便让陈星给他拔笔帽。

陈星大惊失色:“不能往墙上画啊!钟管家会发疯的!”

蒋弼之低头冲他笑了一下,直接用牙将笔帽咬开。

陈星睁大了眼睛,努力用余光去看蒋弼之近在咫尺的眼睛。他正一丝不苟地盯着墙面,齿间咬着钢笔帽,眉间显出一个浅浅的“川”字,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好了。”蒋弼之把钢笔帽从嘴里拿出来,正要站直身,被陈星揽住脖子。他尝到了一个桃子味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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