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棺中的呼吸（上）（1 / 2）

休眠舱的舱门被完全打开了，躺在里面的人呼吸逐渐急促，眉头紧皱，双手挣扎般紧抓着休眠舱内部的金属，表情愈发痛苦地狰狞，嘴里不时发出呢喃，发出幼兽般求救的声音。而站在一旁的戴阳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桌面，观察着主脑的数据。

“嗬！”佟安突然睁开了眼，从休眠舱中惊得坐起，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呼吸还未从梦中平息下来。他瞪大了眼，环顾四周，想找些带给他安全感的事物。但面对他的只有摆着药剂的一列列的架子，两旁带来压迫感的精密的器械，上面闪着红色的亮点。年久失修的墙壁开始掉灰，落了一地的金属块，绝大部分露出了灰黑的泥质。一条极粗的金属管从地底上伸出来直捅楼上，像是巨大而丑陋的爬山虎黏连着墙壁，一条分支连着他正坐着的休眠舱。目光所及虽是从未见过的景象，但熟悉感浮上心头。

佟安想要晃晃脑袋，让自己从这个可怖的梦中醒来，却发现后颈刺痛着，像是被什么吸附着。他咽了口唾液，抬高手不可置信地摸向后颈——一条细管刺透了他后颈的皮肤，扎根在他的血管中，这种认知带给他无可比拟的恶心感，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还有些反胃。

“醒了。”从器械后面走出一个男生，他的头发像是杂草一般被扎起，来人毫不忌讳地露出英气的外貌还有那丑陋的伤疤，“别乱动，我帮你拔。”说着，男生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细针向佟安走出去。

活人的出现让佟安稍微安心了一点，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来人，却被额上的伤疤吸引了。那道沟壑伤疤通红，质感并不像是人类的皮肤，看上去十分粗糙且硌手，就像是被磨平了一块的石头。

“有点痛，你忍着点。”戴阳绕到佟安身后，一手按下佟安摸着细管的手，另一只手熟稔地用细针刺透细管附着的周围的皮肤。

这远不止被刺透的痛，那种痛觉从后颈蔓延到后脑，像是有东西在脑内拼命敲着脆弱的神经。佟安大喊了一声，拼命挣开戴阳按着他的手，手上却像被加了镣铐一样动弹不得。

“别动。”戴阳捻着针清理着细管伸出附着在神经的触角，在佟安快痛晕过去的时候一把把细管和细针拔了出来，细管尾部还张着触须，张牙舞爪地发出微弱的电流。戴阳厌恶地把细管忍在一边，松开了佟安的手。

冷汗从发尾滴到戴阳的手背上，佟安在获得活动自由的瞬间捂上了还在刺痛的后颈。那种就像是被人抓住七寸痛得不能动弹的经历，他绝对不想试第二次。忍着阵痛，理智开始回归。他怎么会在这里醒来。他上一秒不是还在学校吗，准备和彭啸下楼打球……

一条温热的毛巾扔在还在发愣的佟安的脸上。“捂着后颈能让你舒服点。”戴阳说着转过了身，例行检查背包里的枪支弹药。

佟安拉下了盖在他脸上的毛巾，看着蹲下的戴阳。佟安记得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眼前的人，随后世界开始崩塌，周围的事物和人一个个失真消失，他就像是在坍塌的大楼内孤立无援紧紧地抓着离他最近的墙壁，随后堕入了一片黑暗。再睁开眼，他就在这里了。

温热的毛巾带给佟安一些安慰，后颈的疼痛慢慢减弱。他试探性地开口，“戴阳？”

蹲下的人转过头来，扯了扯右唇角，“我以为我还要再做一遍自我介绍，现在看来应该是不用了。”

佟安想从休眠舱跨出来，却被脚下的仪器绊了一跤，踉跄了几步。这下，他才看到这个房间的全貌。高科技感和破落感都带给他时空错乱的错觉，这不是他所认识的某一个地方。

“我在哪里？”

“地理上来说，在东经114°14′，北纬31°39′。”戴阳撸起袖子，咬着绷带，嘴上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手上的动作不停。昨天在逃跑的过程中，一大块玻璃插进了他的手臂，现在留下一道骇人的伤痕，上面还渗着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