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对方人多势众,虽然去取车的手下来得很快,也马上从车上操了家伙冲下来解围,但阿胜还是多了几道疤。
最大的一条无非是第一刀,血把牛仔衣都染红了。
那天晚上会也不开了,任哥带着他就往医院跑。阿胜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在医院躺了好一阵子,可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任哥的别墅里。
醒来的那一天,任哥就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他。
他说阿胜,能为别人死一次的人很多,但死两次,我大概难遇到第二个。
这就像上战场一样,第一次毫无畏惧地冲上前容易,因为不知者无畏,可要第二次还那么大着胆子往枪口上堵就很难,而阿胜做到了。
钥匙有三把,任哥说不要弄丢了,否则别墅三个大门都得换新的,麻烦。
所以阿胜就像爱护自己的手枪一样爱护它,当然也鲜少用到。毕竟他很少在没事的时候主动拜访任哥,而平日里接送任哥也不需要用他的钥匙。
现在钥匙钻进了锁孔里,开了铁大门,开了防盗门,开了木门。
客厅敞亮,但没有人。
其实阿胜猜得到,客厅的灯亮着,意味着让他在楼下等。
任哥还在卧室里忙活,所以声音是从卧室的木门传出来。
隐隐约约,又十分刺耳。
阿胜在门口杵了一会,才想起应该把大门锁好。
他坐在宽敞舒服的沙发上,拉过那一只超级大的烟灰缸。他注意到桌面还有洪爷的一块钻表,看来这一场盛宴是从客厅开始,一路烧进卧室里。
阿胜点了根烟,静静地等。
他想起了洪爷和任哥示意的那一天晚上,也是戴着这样的一块大钻表。
洪爷好色,众所周知。所以各个帮派喜欢进贡一些美女,也是理所当然。
记得那一天洪爷过寿,各个帮派的领导带人带财,礼物堆得山那么高。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而等到正式宴席结束,只剩下几个头目时,任哥带着阿胜和另外几人又随同洪爷转进了小包厢,这时第二批寿礼才迟迟送到。
那早就准备好的绝色天香鱼贯而入,就穿着一点点布料一字排开。
洪爷说,转一圈。
她们便转一圈。
洪爷说,展示一下。
几块布便解下放在台面上。
洪爷细细打量,又起身探查。这揉揉,那捏捏,然后点点头,喝得脸红脖子粗,当场就开了一荤。
那钻表晃啊晃,晃到瓶子起开,香槟喷薄流泻。
阿胜记得第一荤开的就是任哥送来的人,不过不是以任哥的名义,而是以阿胜的名义。
洪爷说好啊,这个年轻人好。
阿胜说,谢谢洪爷。
洪爷又说,其他先下去吧,他尝点小菜就行,酒还要继续喝的。他把钻表往上捋了捋,又转向任哥,说这年轻人跟你几年了?
任哥说,两年了。
洪爷又说,好,好,有前途,以后能好好助你。
那包厢的灯晃眼睛,照在洪爷的钻表面,再从钻表反**阿胜的瞳孔。
阿胜不敢抬头,只敢敬酒。眼睛盯着那钻表,直到钻表从胸脯上挪开,从屁股上挪开,从酒杯旁挪开,挪着挪着,盖到了任哥的手背上。
阿胜抬起头来,见着几个大哥都聊得很热络。
刺头强还带着老婆红姐,一样笑得花枝乱颤。
而洪爷的手又拍了拍,从任哥的手背,换到了桌子底下的大腿。
洪爷说,这个生日过得很开心,我就像年轻了十岁一样,真想和你们一样年轻,真想再开心一点。
任哥明白洪爷的意思,所以在第二场撤了之后,第二天,他便让洪爷实现了生日的愿望。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阿胜会站在门口抽烟。
八根烟,任哥穿着整齐地出来。有时候醉醺醺,有时候又很清醒。
阿胜熄灭第六根烟时,房间的门开了。
洪爷先从里面走了出来,阿胜看到他立马站起。洪爷也穿得很整齐,身上还透着酒气。他说阿胜,是吧,没叫错吧?
阿胜点头。
洪爷拾起桌上的腕表,指了指阿胜,扭头对接着走出来的任哥,道——“这个年轻人可以的,那么晚了还来汇报工作。”
阿胜掏出属于洪爷的那一份纸包,双手递过去。
洪爷打开大纸包,打量了一眼,拿出一条递还给阿胜,“好好干,你任哥是个好大哥。”
洪爷说过这句话很多次,但想必人老了他妈就不记得。
阿胜一边连声道谢,一边把洪爷送出门外。直到洪爷坐上轿车,开到看不见的地方时,阿胜才转过头来。
“辛苦你了,那么晚还送过来。”任哥拍拍阿胜的肩膀,让阿胜坐下。见着阿胜把金条掏出来上交,又摆摆手,“洪爷赏的就收着吧,给自己买点东西。”
阿胜没吱声,只是把金条放在桌面。
任哥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盯着那几块金条出神。
过了好一会,他才仿若惊醒一样问道——“我想洪爷死,你想洪爷死吗?”
这话一出,阿胜愣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任哥在试探自己,所以微微皱起眉头,狐疑地望着任哥。
任哥的眼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他也如此地和阿胜对看,眼角的鱼尾纹因为疲倦而更加明显。
片刻之后,任哥突然笑开。
他笑着摇摇头,没把话接下去。
而阿胜也为任哥点了根烟,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TB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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