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这是阿杰头一回明白什么叫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阿杰交了,每个月交五块钱到十块钱不等。阿杰家庭条件不错,所以五块钱算不了什么,甚至顶不上他一顿早饭。
而每次交完保护费的那天出了校门,准会见着有个固定的人在校门口拐角处的奶茶店里抠脚等着,将所有班级的班费统一汇总,随便点一点便装进口袋。
后来阿杰知道,这些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其实都是本国人,是年轻又没什么背景的土著。本来混得就不太好,书也念不成,只不过之前没帮派的意识,所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却还没到在包里装些丸子或从学生身上捞油水的地步。
但那些难民涌进来后腐蚀了他们,他们也立马找到了归属感,于是及时树立了人生方向,有了奋斗的目标。胳膊肘一下子就抱住了那些外来客的大腿,反过来对付在一片土地上长大的同胞。
虽然阿杰知道有奶就是娘的道理,但说实话他没法不因此而更加憎恶外来客。
于是短短几年之内,赌铺、拳场、鸡店、粉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就像中了病毒一样。
阿杰所在的城市是一个沿海小城,也是难民涌入数量最大的重灾区。
本市的警局本以为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毕竟这小城一直以安逸著称,所以当局的反应很慢,采取措施也不及时。
等到反应过来时,这些帮派已分立山头,也渗透到了丘陵城的各个地区。要大批量地铲除是不合适的,那会激起帮派的报复,从而给百姓带来伤害,所以政府只能一再采取绥靖政策。
而到了现在,铲除他们已经从“不合适”变成了“不现实”。
阿杰现在正为这种渣滓包扎伤口,这放在平日里就算想一想,都不太可能。
也就是这天晚上,阿杰知道火炮确实是个偷渡客,几年前坐着飞机过来的。
一听坐飞机,阿杰便猜得到那时候他肚子里一定也装着比他命还贵的宝贝。
难民一般是走水路的集装箱或扒拉火车过来,没票没位,还冒着要被挤下去掉车轮下碾死,或被水警查到推河里淹死的风险。
火炮能坐飞机,不外乎吞了几个安全套装着的小玩意。只不过他朋友不够他幸运,刚降落,安全套就漏了精,火炮却能顺利取出,好好地活到现在。
阿杰让火炮坐着歇会,又丢了包烟给他。
火炮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点根烟走到窗边看看。小屋子不大,从窗口望出去正好看得到外头的街区一半乌漆嘛黑,一半灯火通明。
火炮兴奋地指着黑漆漆的某一处对阿杰道,杰哥,从你这能看到我家。
阿杰顺着火炮的指向望去,看到那只有零星灯火的贫民区。
“你还看得出我比你老?”阿杰问。
“我二十。”火炮小心地猜测,“杰哥有……二、二十——”
“二十五。”阿杰道。
火炮的烟在黑夜中飘散,一路飘向那片黑灯瞎火的贫民窟。可他的眼睛却是闪亮的,他有着阿杰无法理解的快乐和满足。
“你家里还有谁过来了?”阿杰随口问。
“我和几个老乡,还有我弟弟。”火炮兴奋地说。
“你弟弟也跟着你卖碟还是……”
“没有没有,”说到弟弟,火炮眼里的光更闪亮了,他自豪地道——“我弟弟去年考上大学了,就……就是那个丘陵大学。”
阿杰听罢不禁一愣,竟和阿杰的妹妹同一个学校。
看来难民真是完美地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对火炮来说是令人自豪的事,可阿杰看来,却是丘陵城十足的悲哀。
TB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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