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火炮还是像上次来时一样,这一次也离开得悄无声息。他甚至没让杰哥帮他和金爷知会一声,趁着阿杰没醒,就偷偷溜出了门。
这一次分别让他们有一个星期没再见面,也让阿杰渐渐把那天晚上的悸动忘了。归根结底那一天只能说明阿杰喜欢的是这一类外貌的男性而已,其余的问题说明不了。
而一旦上班忙起来,阿杰也没有心思多想。
这一回死了一个帮派头子,围堵在医院门前的人数自然少不了。
横幅拉了两三条,连他妈香炉都点上了,甚至还有人在医院门口烧纸钱。白花花的纸片撒得到处都是,就连行人都绕着道走,医院门口的马路空了一大截。
来的混子不多,大部分是请的专业医闹团队。
这类团队的人有经验,怎么闹,闹到什么分寸,怎么给医院的影响最大,而自己的界限和范围又在哪里,这一切他们都比那些混子要清楚多了。
他们绝对不会和医生动手,因为那就成了伤人。他们也绝对不会走进医院的大堂,否则就是扰乱医院的工作秩序。
所以他们只会在大门口外停车的位置,大锣大鼓地敲起来。这不算是医院的地盘上,但却是进入医院必行的主干道。
警察来了也没辙,他们只能再在混子外头多围一圈,确保真要动起手来,能第一时间干预。
其实他们可以以扰乱治安的理由把这些人带走——但大部分警局不会这么做。
前几次带走过,于是那大锣大鼓就从医院门口挪到了警局门口,硬是找不到任何一条丘陵城的法律法规给这些胡搅蛮缠的人戴上手铐。
要真正地驱散他们,只有等到尸检报告出来。出来之后,确定死亡原因,撇清责任,之后要不走法律程序,要不就收拾包袱滚蛋。
可这尸检报告总是要三天到半个月才出,这段时间医院也只能求爹爹拜奶奶地指望有关部门办事效率能高一点,早一天出示证明,他们就能早一天恢复营业。
当然,医院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付了几次,也摸索出了一点经验。
从上一次医闹开始,就在医院后头开了一条小路,绕过住院部再绕过后方的停尸房,至少能让医护人员顺利上班。
阿杰来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他根本不打算凑上前,瞥了一眼那一群人,便绕道从后方没入。
没走几步,阿杰就看到了小坤。
看来小坤已经被指派参与他们的控制,这么说也对,这是一个闲岗,所以他可以躲在这里吃吃早饭、抽抽烟,瞎聊一会天,到点了就和同事交接班。
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座位,所以他只能站着,而看似他已经来了一会,脚边丢了几个烟头。
阿杰和他打了个招呼就想走,但走了几步,又示意小坤过来一下。
小坤掐了烟朝阿杰走去,阿杰确定旁边没人跟上时,问道,“他们帮派现在有新头子了吗?”
“你说外来帮?冷叔那些?”小坤笑了,目光落在阿杰脸上,煞有有趣味地打量着,没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顿了顿,才说,“你想问火炮的情况。”
阿杰警惕地看向小坤,小坤脸上的笑意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于是他堵了句“不方便透露就不用说”后,加快了往急诊楼去的脚步。
但小坤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神秘兮兮地把他拽到一旁,再次确定旁边没有熟悉的人后,压低声音道——“火炮在金爷那里,他现在被保护得很好。当然,他越快接手,这些人就越快撤离医院。”
阿杰点点头。
他还想继续问,可小坤却率先抢话,他的手撑在阿杰身后的墙面上,眼里的意味变得更加模棱,笑容也收了起来。
“不过我还是认为你别和他走得太近的好,除非你不想在这单位过了,”小坤提醒——“他现在已经成了真正的黑社会了。”
小坤说得对,火炮已经是黑社会了。
他或许还没有彻底地回过神,也不知道如何去领导手下的兄弟。可他干脆利索地做成了这件事,做到了让金爷满意的程度,金爷就会支持他。
无论是白路还是黑道,空降一个领导的事都是难以让人接受的。所以高层换了人,率先就要和骨干接触。
喝喝茶,泡泡咖啡,把相互的理想说一下,再把好处和坏处摊开来讲一讲,软硬兼施,求同存异。
所以除了冷叔手底下本来惯用的几个打手外,金爷另外叫来的几个人都是火炮没见过的,一个是除了金爷之外的另一个本地帮头子,叫七叔,另一个是警局的小头目,和帮派合作的时间很长,也是帮派在政府朝中的代表,叫坤总。
坤总的容貌一下就吸引了火炮的注意,那人长得十足好看,甚至比阿杰更加赏心悦目。
坤总也是唯一一个西装革履的,身旁还跟着一个持枪的兄弟。
进门之前火炮和其他兄弟被搜过身,但坤总和那个副手却可以拿着枪进来,想必金爷对他俩非常信任,也得确保自己有控制局面的能力。
说到底枪真的是很必要的,有时候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也和远远举起一把枪没法比。
不过火炮来得早,所以他看到那副手有枪。而其他几个人来得晚,枪已经被收在衣服里了。
冷叔刚刚死去,而坐在眼前的几个骨干都是跟了冷叔很多年的人,要说他们一点怨恨没有,压根不可能。
毕竟到底是谁指使火炮干掉的冷叔,不用说大家都明白。冷叔的帮派是这几个字头里面最不听话又成长最快的一支,金爷当然得先拿他开刀。
所以当人都到齐了,大闸门一拉,茶一杯杯沏好后,金爷才刚说了句“以后冷叔的场子,就得让火炮带着你们看了”——其中一个跟冷叔混的瘦高个就哼出一个轻蔑的鼻音。
火炮知道这瘦高个,那是他们帮派里的二把手,叫瘦佬。瘦佬和火炮是老乡,都是熊国来的,但他一点乡情的意味都没有。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火炮,而在飞机出事时,他也是把匕首摆上台面的那一个。
他是跟冷叔最长时间的人,据说当年冷叔刚过来,他就和冷叔两个人摆个摊子卖烧烤。混了那么多年混到了今天,才有了二把手的位置。
本来冷叔走了,他才应该领导整个外来帮,可金爷偏不,还说得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瘦佬下不了这个台,自然也给不了好脸色。
“这小子才来了多久,他懂什么?他连熟客的面都没见过,你让他拿什么看场子?拿他那把弹簧刀?”
瘦佬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把脸转向火炮,脸上的皱纹难看地叠在一起,就像沙皮狗一样——“你他妈还以为这是十年前,你干掉了你大哥,就他妈能上位?我去你妈了个逼的!”
火炮没敢发声,这话不单纯是说给火炮听的,实际上还是透过火炮,说给金爷听的。
不过金爷没接茬,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瘦佬发泄。
不用他说话,坐在旁边的七叔就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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