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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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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IPO密集的11月,杨瑞锦把目光放在了一级市场。钒科是他市调的众多科技企业中比较看好的一家。虽然是轻资产的公司,但商业模式,盈利状况在同类企业里都不错。和分析师扎入行业生态一番研究,他们打算去钒科找创始人聊聊,毕竟看财报不如看经营者。

被CEO张盛引领着穿过这家公司的走廊,办公区,来到企业标配般的老板茶室坐下。张总摆弄着他全套茶具要给杨瑞锦倒茶。“你把吴总和何工也叫来。”张盛示意一旁的前台小姑娘。小姑娘去了一会,来了两位青年人。一个富态相,十分主动的和杨瑞锦握手打招呼,另一个皮肤很白,腿细细长长,拿了笔记本电脑过来,是一副不太经常出门晒太阳的样子。

略富态的吴总是钒科的VP,负责市场业务,30出头,娃娃脸,却非常健谈。在钒科这样的天使轮互联网公司里,他这类年纪轻轻就坐到管理层位置的人并不少见。杨瑞锦听了一会他的介绍,注意力有些散乱。瞄到他头上的几根白头发,对这家公司的压力和融资迫切度有了底。他很少这样。尤其在投资决策这件事情上。向来再累也集中精力。但是今天,他面对着张盛和吴总,心思却一直逗留在何工身上。好不容易轮到何工发言,他打开笔记本上准备好的PPT,快速介绍了一下最新的项目落地情况。杨瑞锦的眼神从PPT上的文字转移到了叙述者的脸上。这是进这家公司之后所见过的最出挑的脸。绯色的嘴唇随着PPT的进展翕动,嘴唇偏薄,唇峰是分明的M形,如同毛笔沾了口红描摹过轮廓。在白雾似的肌肤上,看不到日晒过的痕迹。眼睛是两潭黑水银,目光灼灼,声音倒是波澜不惊,吐字清晰,不疾不徐。PPT翻到最后一页,“Thanks”几个字母下面,写着何工的名字——“何枫”。杨瑞锦想起在日本上学的时候,秋天必去的”红叶狩“。那是由平安时代的日本贵族摘取浓艳的红色枫叶在掌中把玩而流传至民间的雅趣。眼前是被称为魁首的岚山红叶,对岸是白雪皑皑的山脉。远素近艳,都映在湖水中,定格为对比强烈的油彩,让人如狩猎般竞相追逐这样的风情画卷。

杨瑞锦佯装认真听讲,不时提些问题。末了说到:何工这份PPT发我一下,我回去和同事也研究研究。 张总看杨瑞锦要带资料回去,知道拿到资金的希望又大了一点。随即用微信拉了讨论组,便于何工和杨瑞锦在讨论组里信息互通。加了何枫微信的几天,杨瑞锦和他的沟通并没有跳出工作话题。每天工作完回住处躺下,或是在健身房锻炼完气喘吁吁的喝水时,都会有意无意地打开何枫的朋友圈逐条翻看。70%公司转发,20%行业资讯,剩下的10%的生活内容也看不出这人的兴趣爱好,性向就更不用说了。

原计划在钒科呆3天就去下一家公司考察,杨瑞锦硬是拖了一周。周五临别,张盛非要为他践行。杨瑞锦想,践行就践行吧。践行的酒店就在钒科所在的互联网创业园附近。如他所愿,张总吴总不仅都来了,杨瑞锦颇为期待的何枫也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面上挂着标准又淡然的笑容,看不出是奉命陪酒还是主动请缨。

杨瑞锦自然是不怕喝酒的,他的饭局经验早在进这家公司的前两年就练出来了。什么时候推脱,什么时候要接酒,他再清楚不过。酒过二巡,张总拉着何枫向杨瑞锦敬酒,言辞中称何枫为技术骨干。何枫像是在长辈面前被夸的不知如何自处的孩子,摸了摸雪团子似的脸颊。又顶着骨干的名头被好几个人围着灌酒,很快上脸。杨瑞锦早看惯了别人闹酒,喝的酩酊还是狼狈,都不轻易插手。此时也装醉,眯眼观察何枫渐渐上头。他皮肤白,很快红潮生面,眼带桃花,一时艳丽的在酒桌上扎眼。

何枫醉的厉害,不愿再和这一桌人围炉夜话。找了借口走出饭店,打算借寒冬的风清醒一下。最近的雪总是湿漉漉的,一层积雪半层冰。何枫晕晕乎乎地顺着雪地的脚印走才不至滑倒。沿着前面路人的步伐,刚好停在路灯底下。身后挂着一轮月亮,明若银盘却又惨白的像贫血患者的脸。

杨瑞锦去卫生间洗把脸的功夫,回到酒桌上就看见何枫不见了。说了句我出去抽支烟,便也离了席。饭店门口的街道上人不算多,三三两两的也都是附近工作的人来这里团建或者款待客户。杨瑞锦一眼瞄见何枫歪头靠在路灯上,连在外套上的帽子被他当做枕头,垫在头和路灯杆之间,帽边一圈毛茸簇拥着他红霞逐渐褪去,近似透明的脸。眼睛迷迷蒙蒙,双眼低垂,从某个角度看起来是个美眸斜睨的姿态。

”何工倒是也不怕冷。“杨瑞锦看着何枫冻得惨兮兮几乎苍白的皮肤说了一句。心里想:手和脸都冻得比后面的月亮还白,眼睛却是红的,这么刺骨头的风都吹不掉他眼睛里的桃花。有的人天生眼眶里头就漾了春水的,像被谁欺负了哭过。

何枫吹了一会风,又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大半。此时精疲力尽,顾不上挤出商业社交的微笑。有些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实在不太能喝。“

”拉你一个技术骨干来应酬我们这些人,张总也真舍得。“

”什么骨干不骨干“,何枫说,”是张总过誉了。打工而已。“

站的近了,能闻到两个人都是浓浓的酒气。身上的酒精分子互相碰撞、交融,聚成一团。不分彼此,又隔绝两人以外的空气。杨瑞锦低头把嘴唇凑到他耳朵旁低语:”张总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我是真心像抬举何工,不知道何工肯不肯。“

何枫觉得耳朵一阵潮热,有什么东西要贴上来。身体一颤,竟然吓得有些酒醒。推辞几句,又把话题拉回商业社交范畴。杨瑞锦看他脸上涨出不似醉酒的红,心里得意。他不是急色鬼,并不愿意第一次就为难这样的人。拍拍他的肩,推搡着带他回了包间。

酒席还在等他。酒已经满满的斟好放在何枫座位上。何枫入座,看到那杯气味熏人的透明液体,皱了皱眉头。他的酒量已经过了临界点,如今勉强站住都是不易,神志早就不清明。他尽力摆摆手做出示弱认输的样子,酒足饭饱的人们也没饶过他。从进包厢开始,杨瑞锦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个人。有一瞬,他甚至察觉到何枫散了神的眼神凝结在自己这处,很快又飘走。“他在向我求助?”,杨瑞锦暗自琢磨。他倒也不担心坏了在座其他人的兴致,只是酒桌有不成文的规矩,自己不是刚工作的嫩鸡,做些出头的事反倒显得社交经验不足,没看惯人情和酒场文化。但是,今天要不要为这个人破例?他醉酒的样子实在惹人怜惜,更令人……想要做些不好的事。

杨瑞锦挣扎了一会,撇撇嘴,佯装不知,没有回应那那人抛来的求助信号。

凌晨,酒店的杂音渐渐散去。大厅和其他包间的宾客也悉数离开。只留下杨瑞锦这边几个人和包厢里的服务员。“何工今天可喝了不少。”杨瑞半笑着说道。安排着把和何枫一起来的同事送回各家。要到了何枫的地址,顺利揽下送何枫回去的任务。

代驾司机把他们送到了何枫的住处。摸索着找到钥匙开门。一只英短蹲在门口等主人回家,看到杨瑞锦进来,立刻吓得缩回了沙发底下。”小东西,我在你家主人的朋友圈见过你“,杨瑞锦心想。他把何枫放在沙发上躺下,失力的身体顿时软软地瘫陷在沙发里。杨瑞锦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替何枫擦了擦脸,开始四下打量这间屋子。他觉得自己像个鬼鬼祟祟的stalk,想从何枫待过的所有场所,窥出何枫的属性,就像他们刚进公司时也做市调一样。这间房子比想象中的单身公寓还要大一些,倒是足够两个人住。颜色也温温吞吞的,和屋主的性格差不多。听到何枫已经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杨瑞锦蹲**,寻找藏匿在沙发底下的胆小英短。圆溜溜的猫眼睛,折射着吊灯的光线,和杨瑞锦四目相对。杨瑞锦对猫做了个嘘的手势用气声说:沙发上的那个人,跟你借一晚啊。

他靠着何枫温热的身体在地板上坐下。满脸的酡红逐渐褪去,只剩下眼睛一圈和鼻尖的红晕还浮在皮肤上。像偷偷刷了女人的腮红,更像是情动的少年。

替他褪去外衣,何枫身上的皮肤和脸上一样,甚至更白一些。杨瑞锦想,醉了也好,醉了可以开着大灯欣赏他的肢体,如果这人醒着,即便没有强烈的反抗,也会羞赧到不愿开灯吧。

对杨瑞锦来说,何枫的身体是平原,他自己则像是驰骋于草原上的骏马,那么渴求眼前的陆地,想要占有这片平原上的每一株草,每一枝花,拨弄每一颗石子,不管它憩息在表皮之上还是深陷于湿润曲折的岩石洞穴里。那些青筋在情动下像奔流不息的河海,穿梭于又白又薄的皮肤。杨瑞锦用嘴唇贴近那些河流,像**的人在沙漠中找到海子一样吮吸这一处的流动,感受这里的脉动的频率。

身体的航船入港之时,何枫突然吃痛,颤抖的厉害。身体战栗,睫毛簌簌煽动,是想要飞走又被**的蚕蛹绊住的蝶翼。又是一阵激流勇进,上面的人的律动带动着下面的人像小船般在浪里颠簸沉浮。入港之处从浸润,到潮水漫涌。何枫还沉浸在酒精带来的恍惚里,不知道何时迎来最凶狠的大浪,更不清楚陌生的船长打算在哪靠岸。他畏光,又畏痛,更惧怕自己控制不住又摆脱不了的快感。他闭着眼睛,隔绝视觉带给他的不安和耻感。杨瑞锦察觉到身下人的慌张,更觉得有趣可爱,起了些促狭心。他用手按摩了这人的长睫毛,抚摸他阖起的眼皮,顺着窄又挺的鼻梁一路抚摸到了花瓣一样的唇瓣。这是他肖想了多日的红枫一样的唇瓣,他用掌心反复揉搓着,又把手指伸入唇瓣间,让何枫主动吮吸。杨瑞锦用自己的脸颊蹭上这人的睫毛,抖动的双睫摩擦着颊肉,电流通过般的酥麻感窜过脊柱,到达两人的连接之处。

何枫始终是迷糊的。他有些许感知,却并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因在哪,果又从何而来?他只感觉到自己被更凶猛的海啸侵袭了……反射性地想逃离,扭动着手臂,却发现双手早就被被另一个人的手狠狠扼住,腿被强行分开,无力合拢。他在某一刻失重下沉的恐惧中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身上的人,刚刚梦魇里模糊的轮廓都有了形状。他想逃脱,感官却还和这人纠缠着。大脑与肉体都没有给他清醒思考的余地。熟悉的无力和绝望又涌上来了,他重新闭起眼睛,在黑暗中看到浮泛在爱与别离,恨与生死的川流上的肢体的影像,被舍弃的回忆,无回音的问句。”让我和今晚一起被遗忘吧。“他暗自想着,被这想法导引着驶向感官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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