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咸味融洽的混入甜润的原酒,他瘾头上来,一杯酒去了三分之二。待到开口说话,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酒气缭绕,他觉得自己的口腔,鼻腔,肺部,还有半空中都弥散着橡木桶和花果芬芳的混合气味。何枫注意到杨瑞锦一直注视着自己。初次见面时他的眼神是玩味的,像品鉴一件商品能否达到出手的标准,后来那眼神变温柔了。是从什么时间段开始的?杨瑞锦眼里流泻出的东西不再暧昧,温柔之外被一股坚定的光晕包裹。
何枫泛起酒中迷思的时候,杨瑞锦盯上了他的衬衫,他白天就穿着这件,乳白色的,版型很好,勾勒出衣服里面美好的轮廓。离这么近看,发现他并没穿背心打底,隐隐约约能看出肉体的样貌。杨瑞锦打断何枫饮酒的节奏,轻轻夺过他手中酒杯,自己灌入一口,又凑上去用嘴渡给了何枫。酒味从一个人的舌尖渡到了另一个人口中,被两次体温加热后,酒气加重。何枫没有激烈的抗拒,这个反应鼓舞了杨瑞锦。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默许,这是何枫在对他说:“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尽管身体还保持着疏离的距离,一个人已经热情的伸出脖子开始攻城略地,另一个拘谨却接受着唇舌挑逗。海风吹散窗帘深色的褶皱,半透明的帘尾像洋流冲刷下的水草,纠缠着深吻的人们。
甩开幽幽扭动的窗帘,杨瑞锦拽着何枫一起倒在大床上。厚厚的床褥有阳光烧灼的焦味,何枫在柔软的大床上嗅到日光,幸福地哼了一声。
很长时间以来,何枫都像在手握着自我意识的开关,为了保护自己不再被外界海啸一样的新的痛苦吞噬,他关上了开关,隔绝了他人的言语,态度。以此屏蔽了这些年来对他的诸多恶意。同时也隔绝了所有可能产生的亲密关系。他通过让自己变得钝感来抵御痛苦侵蚀。今天,在太平洋的另一端,海风、酒精,青年人们的热切交谈和柔软的舌头支配了他。寄居在身体里的另一个精神体在难耐地挣扎。
杨瑞锦认定那声闷哼是何枫发出的引诱。他再淡定不了,故意不脱衣服,隔着何枫的衬衫玩弄开了**,复又用舌头拨弄舔舐。衬衫胸口位置竟洇出一片水渍,看着像云朵挂在胸前,又像孕妇溢出了奶。何枫黑发散乱的躺在那里,刘海汗湿了贴在额头,雪肤配上红肿的嘴唇,说不出的**意味。杨瑞锦把何枫翻了过去,抓着对方的胯骨,让他能背对着自己撅起屁股。他想起中午这个人还一副拒绝谈话的冷漠脸,起了报复心,恶趣味地在那对肥美的屁股上狠狠一拍,肉浪跟着手荡了起来,像水面漾出波纹。
“何工的腚生的这么好看这么圆,整天只和你们公司那把破椅子挨着,不是暴殄天物吗。”
何枫知道这人调戏自己无非是过个嘴头瘾,让他说两句吃不了什么亏。偏偏又想到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到了美国来还被他骗到房间,骗上了床,又忍不住气喘吁吁地顶了回去:“杨总屁股形状也不差,放到金乐斯,能替他们老板挣不少钱。”两人正围着彼此的屁股做文章,房门咚咚响起。调情和欢愉被迫中止,何枫像被闹铃惊醒,咻的下了床。他拽着皱巴巴的衣服努力把它们弄平整,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屁股撅着头冲下,现在满脸都在充血,怕是要一块新娘子的盖头才能遮得住。门外敲了一会儿,杨瑞锦才慢悠悠地问起是谁。谭凯说是我,枫哥在不在你这。何枫慌地冲杨瑞锦摆手。杨瑞锦正要打发走谭凯,转念一想,不如捉弄一下他们。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纸牌撒在床上,手抹散。赤脚就去开了门。
谭凯站在门口:“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我们正打牌呢。”
何枫感觉自己手往哪放都不对。他羞耻的想从阳台跳下去。可真跳下去又算什么呢?难道杨瑞锦是他的奸夫,谭凯来捉奸了吗?何枫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心虚,他望着谭凯一本正经地说“你那数据线我不是用不了吗,来跟杨总拿一根。”
谭凯望了眼凌乱的床,满床的纸牌,何枫胸口的疑似水渍,红扑扑的脸,杨瑞锦坦然的眼神。心情大起大伏,他年轻的神经也快要崩断。
深深呼出一口气,谭凯问道:“枫哥你们牌还打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何枫点点头,跟着谭凯就要出门。
“小谭,你不留下吗,我们仨可以斗地主”
谭凯脸涨的比当事人还红,心说谁要和你斗地主。但他没有吱声,把心思都藏在了肚子里,只朝着房间走去。
二人间在关上门后不复之前的静谧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这么多年,十几岁的懵懂新鲜,二十岁的期待热情已经被日子消磨殆尽,困顿和焦虑却日渐增多。生活在接下来要送给他的恐怕只有脱发和发福。在与杨锦瑞相遇后,每一次碰面都是肉体的压力释放伴随着事后持续的耻感。何枫不知道自己随着年纪增加变得没羞没躁是一件好事,还是麻烦。
他收拾了下衣服说我先去洗澡。
“枫哥”,谭凯喊了一声,但是何枫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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