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同居生活（6）（2 / 2）

一路上祖孙二人都没有什么话，吴桂芬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老年斑的手。没注意关鸣一直在通过后视镜观察她。

车子停了下来，吴桂芬抬头看了一眼车窗外面。她有点愣神。

这地方她知道，不是他们住的新小区。而是一个她以前常去的农贸市场。离他们旧房子所在的小区，也就只有两个路口那么远。

“奶奶不是要买菜么？咱们下去买菜吧。”关鸣笑着说了一句：“我记得我小时候这个市场里有买小狗崽的，当年我就挺想养一只的。咱们进去买菜，万一撞上合眼的，就接回家养。”

吴桂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因为她的眼睛一酸，有点浑浊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点点泪光。

祖孙两个锁好车，进了市场。关鸣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搀着奶奶。吴桂芬在这里生活可几十年，天天买菜。菜市场里很多摊位的老板都和她相熟，见到她还十分惊讶，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他们夸她，你可真是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孙子。然后又抱怨一番自己家里的孩子多么不孝顺种种。吴桂芬听见这个只是笑。一直笑。

她笑着买好了今天做饭要用的蔬菜，最后和孙子一起停在了一个摊位上。

那个摊位旁边放着一个狭小的笼子，里面好几只小狗团成一团，呼呼睡得正香。

笼子不太干净，上面的漆都有些掉色了，小狗看起来脏兮兮的。吴桂芬神色一动，她指了指最靠边的那只白色的，问老板：“老板，你这只小白狗卖不卖？”

吴桂芬和老板讨价还价，那老板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同意了吴桂芬的价格。他拎出笼子里的小白狗，小白狗骤然被弄醒还有点茫然，老板把它抱在怀里，然后又单手从摊子地下掏出一只纸袋，把小白狗装了进去。

终于买到小狗了……

她回头想跟孙子说，他们可以回家了。但她一回头，就看见孙子站在旁边对着手机点点点。嘴角还噙着笑。

吴桂芬的大脑中轰一声响。

她活了这么多年了，早老成人精了。年轻的时候她丈夫和她一起看电影，出了电影院，两个人偷偷把手握在一起时是这个表情。后来儿子带儿媳回来，也是这个表情。

关鸣看见她手里的纸袋，自然地把地上的菜篮子拎起来，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接着接过了吴桂芬手里的纸袋子。牵着老人往他们停车的方向走。

吴桂芬任他领着，像很多年前她领着他。吴桂芬跟着孙子浑浑噩噩地上车。在他停下来告诉她，他们到家了时候。吴桂芬颤抖着问了他一个问题。

“鸣鸣啊，你跟奶奶说，你是不是谈朋友了？”

砰——

吴桂芬这句话像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洪水野兽，吓得关鸣一个哆嗦，当场失神。菜篮子掉在了地上，装着碧绿菜叶塑料袋也滚了出来。

“……”

吴桂芬看他这样，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一时间百感交集。她慢吞吞地扶着车座下车，然后蹲下来捡起了那些塑料袋。她温和地拍了拍孙子的肩膀——本来是想拍头的，但她已经够不到孙子的头了。

“这是人之常情啊，到年头就要喜欢小姑娘了啊。你喜欢的小姑娘奶奶也会喜欢的。电视上那些恶婆婆都是演出来的。奶奶肯定把你对象当亲孙女疼。”

关鸣的脸色变得煞白。他勉强笑了笑，“奶奶，您说什么呢，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您先上楼，我去附近的宠物医院看看，有没有小狗用的窝啊、狗粮啊之类的东西。”

他似逃难似的离开了，又剩下吴桂芬一个人，茫然地站在那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