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吾为人子（2）（2 / 2）

程虞看了李霖一眼，又看了荆之泽一眼，慢条斯理地卖队友：“不是我干的。”

李霖瞟了那缸鱼一点，他有点心虚。

这鱼和花都是张蕤养的。本来养的可好了，张蕤特别护着它们。元首总想捞着吃，结果一条也没捞上。但就刚刚，他和程虞等荆之泽上门，他闲的发慌，就自作主张要替张蕤喂鱼，一把鱼食下去，半缸死不瞑目翻了肚皮。

李霖也没想到自己杀伤力这么大，以前磋磨元首的时候，元首还相当享受。翻着毛肚皮给他撸。他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后脑勺试图岔话题。

“那什么……叫你来也不是让你评判我们鱼怎么样的。先说正事儿吧。”

程虞对李霖向来是言听计从，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表面答应，背后我行我素做自己。但眼下李霖说的又没错，他也懒得在这方面跟李霖抬杠，拎起沙发上那只背去过关鸣家的黑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份文件，就扔给了荆之泽。

荆之泽一把接住档案袋。牛皮纸封的，上头写着红红的三个大字档案袋。用细绳捆好了，还仔仔细细地用浆糊糊过。

“这是什么？”荆之泽挪动了两步，坐在了沙发上，把军刀再度拿了出来，开始拆档案袋。

“这是一九七二年及之前，稞图研究所里的资料文献。我在总部的分部管理档案室里面拿到的。里面应该有你父亲荆先生的人事调动档案。”程虞看向荆之泽。

荆之泽鼓捣了半天才拆开档案袋，他翻了翻里头雪白的纸质资料，狐疑地抬头看了程虞一眼。接着又把档案举了起来：“你确定你没逗我？一九七二年，这纸这么白？”

李霖坐下来，元首立刻从沙发地下钻了出来。白色的毛上蹭得全是灰。李霖也不嫌弃它直接抱到怀里给元首挠痒痒，一边撸猫一边懒洋洋道：“前两天找到了个昨日重现。程虞在研究所里找东西简直就像开了挂。”

那天程虞从进稞图研究所大门开始，就好像已经确定了这份档案的位置。就像玩恐怖解密游戏看了攻略一样。

荆之泽瞥了一眼站到接待台那边去的程虞，又看了看眼里只有猫的李霖。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翻找档案。

这份档案是人事档案，里面记录了截止至一九七二年三月二十一日研究所里所有工作人员和其家庭成员的信息。

他在父亲荆锐文的档案里，看到了他母亲杜志梅名字……以及，他的名字

……还有他们一家三口合照的照片，父亲搂着母亲，怀里是正在襁褓中的自己。

荆之泽吓了一大跳，他像是握住了刚刚出锅的山芋，拿都那不住那份档案，下意识地把东西扔了出去。雪白的纸页到处乱飞。

“你干嘛？”李霖捂着手，刚刚荆之泽手里的档案突然掉到了地上，那一声吓到了李霖也吓到了元首。元首本来正和李霖玩呢，这一下，李霖的手背上多出五条红红的血痕。

程虞冷笑一声，不太清楚在笑什么。他站的实在远。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元首被吓得炸毛，跳走了。李霖无语地看着那个噌一下窜出去的毛团子。他回头看了眼程虞，对方并不和他对视，而是紧紧地盯着荆之泽。

“你看到什么了？”程虞问。

“……”荆之泽一声不吭地蹲下捡纸。他沉默着把纸页重新归拢。放进牛皮纸档案袋里。

程虞陪着他沉默，李霖幽怨地盯着程虞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确定对方不打算理他之后。站起来找猫去了。

荆之泽沉默了多久，程虞就在他面前站了多久。他们两个谁都不说话，如此僵持。直到荆之泽开口。

“我很早就发现过……一些事情。”荆之泽斟酌用词，“是在我离开研究所之后发现的。我的记忆，好像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程虞问，“你是指自己忘了什么吗？”

“不是。嘶……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正常的记忆，应该是时间越久远的忘记的越多吧？我不是，我记小的时候的事情记得很清楚，但是近两年的记忆就处于一个正常的范围内。”荆之泽向后一靠，靠在沙发上。

“嗯？”

“但是我刚刚发现，我小时候那些特别清楚的记忆。是有偏差的……比如说，这上面。研究所的档案说，我是一九七二年出生的，跟你一个年份。”他看向程虞，程虞点头。接着，荆之泽继续说，“但我的记忆里，我是八一年出生的。你们是什么时候遇到我的？”

“九一年，七月。”

“对，我记着的，我十岁的时候，被虞星纬带进了稞图研究所。认识了你们，但实际上那时候我二十岁。没过两年，我爸好像就因为以前背的一个处分，去了西边剿猫头鹰……嗯，就是一种寄生在人尸体里的怪物。我不知道你们见没见过。然后没过两年，一九九五年。虞副所长认为仪式品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被程副所长打了个半死，摁在了席阳的棉场路家和小区。我爸趁乱浑水摸鱼，就把我接了出来……”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一九七二年到一九八一年，我丢掉的那些时间，哪去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荆之泽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后来我问了我爹，西北的那位‘死于’意外的办公室主任。他说，儿子，你个愣货。你早死了呀，是他们非要把你从阴间拉出来，要知道八一年席阳到底发生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