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不正常么（2 / 2）

张起灵一顿，就听吴邪故作镇定着说：“已经很晚了，要不就在我……我爸妈家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家？”

“好。”

“唔……我家里情况有点特殊，你先做一下心理建设我再开门。”

张起灵静了三五秒，“好了。”

吴医生进门的第一反应是：应该自己先进去把灯都打开再让张先生进来的！

夜里他家的视觉效果比白天和傍晚还要诡异许多，黑暗的环境放大了一块块大型的白布和龛台上森森幽光的冲击，他自己看习惯了不觉得，这会儿带着人来，感觉到张先生一瞬的僵硬，才意识到是有多不正常。

吴医生无措地将指甲嵌进了肉里，“那个……”他咽了咽口水，试图让突然沙哑的嗓子缓过来一些，“我爸妈去世有段时间了。我……大概是不想打扰他们的清净，就把东西都遮起来了……就是，就是，就想遮遮灰，然后……”

张起灵脱了鞋，规规矩矩在其实全空的鞋柜一角摆放整齐，走到了龛台的前面，鞠了三次躬。

“伯父伯母，初次见面，我是张起灵。”

吴医生刚合上家门，智能锁自动锁上发出“喀嗒”的声响，他靠在门上浑身颤抖。

“不知道吴邪之前是否和两位提及过我，我想是有的。”张先生说到这儿，微微笑了笑，“虽然他很不舍得二位，但我还是希望能将他带走。希望你们能同意并支持。”

他回过头来，像是没听到吴医生压抑的哭声，问：“你呢？”

“他们，已，已经同意啦……”

张起灵又鞠了三次躬。

吴医生自暴自弃般摸黑来到他身边，揪着张先生的衣服袖子把人领去了自己的卧室，室内一片漆黑，他却对所有的细节一清二楚，显然早就熟悉了这种环境。张先生再度皱起了眉，没有说什么。

关上房门，吴医生抹干净眼泪才终于开了卧室的灯，厚重的深色落地窗帘将室内严丝合缝地与外界隔绝，不留一点间隙。

所有的东西都按大小高低排列得整整齐齐，床单被子甚至不见明显的折痕。

张先生任务完成就直接回国来找了吴医生，行李什么的都在，换洗衣物之类的都有，两人默契地闭口不谈，一前一后洗完了澡。

张先生边擦头发边来到床边，吴邪趴在床上看东西，他拍了拍吴邪的腿，“别趴着看书，坐起来看。”

“哦。”吴医生合上本子，主动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替张起灵擦起了头发。

同床，共枕。

吴医生关了灯，屋子里黑得连眼睛都看不清。张先生习惯性地把人搂进怀里，从额头一路吻下去，还没到嘴唇就感受到了吴医生的抗拒。

“？”

“张先生，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嗯？”

借着漆黑的坏境，吴医生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小心翼翼道：“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我有精神疾病。以前有段时间更严重，后来出了点事，在住院期间就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好了很多，但还是有病，没有完全康复。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不然你看，以后大家会说，张先生那么优秀，可他的对象却是个有病的，心理不正常。”

张起灵翻身下床，借着脑海里的记忆找到了开关的位置，“啪”地把灯给打开了，眉头皱得死紧。

吴医生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

张先生舒了口气，尽量平静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央视的一部纪录片，讲的是经常不被大众认可的一些身心异常现象，比如双性人，也比如强迫症。”

吴医生颤了颤，“没，没有……”

张先生看向他，眼里温和的笑意点点：“那我建议你去看一看，我认为这些所谓的‘异常’没什么可诟病的，就像双性人天生比常人多了异性的生殖特征，他们是生物学所说的，人类进化至今的产物，众人厌恶、排斥、不理解，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存在和诞生。而强迫症，这一群体只是比他人多了高强度的缜密意识和惊人的行动力，毕竟这世上能日复一日规范自己行为的人，实在少有。”

张先生一步步紧逼而来，吴医生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你觉得他们是不正常的么？”

吴医生鼻子一酸，没来得及回应一句，眼泪就先没用地下来了。他捂着脸，身体蜷缩在床前的木质靠背的一角，肩膀克制地抖动着，看上去弱小又可怜，边抹不断掉下来的眼泪边摇头。

“被你推开忍住不用强的已经耗尽了我的耐心。吴邪，告诉我，他们不正常吗？”

“不是……不是的！”

张先生默默等他平静下来。直到吴邪终于主动把两手放下，露出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张小脸蛋，他才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笑得无奈又帅气。

“现在，你可以吻吻我了吗？”

吴医生抓起被子胡乱擦了把脸，红红的鼻头一吸一吸的，爬到张先生怀里，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主动献上了哭包的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