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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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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发现师父的全副身心都花在小师弟身上后。

大师兄曾不止一次跟我抱怨师父从前养徒弟只走放养路线——可能当年对我还起了点栽培之心,可惜我实在烂泥扶不上墙——那为何对这位关门弟子小师弟却能投入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呢?

难道真是“关门弟子”的荣幸?

大师兄都想不明白,我更是无从解惑。

只能看着师父指点小师弟一招一式、带着他外出游历、为他的伤病忧心不已。

果然老幺才是最受宠那个,我想。

我终于认清现状,收了些玩乐的心思,开始琢磨如何突破境界。

【04】

等我潜心修炼没几年,又出了变故。

是二师姐收到遥远皇城的一纸诏书,命她回去成亲了

原来二师姐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了吗?可我总感觉她还是时常在山头跟大师兄追追打打,一点也没有要成婚的人的沉稳模样。

等我听到消息去院子里找她,正撞见她跟大师兄第不知道多少次争执。但奇异的是二师姐突然在这次争执里哭了

这是我头一次见到她哭。

我这才注意到,二师姐穿着苍冥山从没有过的金红色庄重衣袍,衣裙上绣满繁复美丽的图样。二师姐向来随手扎起的头发此刻被绾得齐整,缀满足以晃花我眼的钗饰。

我原本站在远处,只看见二师姐摇着头同大师兄争执着什么,待我走近,大师兄忽地一把将她拢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听见了二师姐的哭声,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修真者五感灵敏,他们早该察觉到我的到来,只是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顾忌我的存在。

片刻后二师姐擦了擦脸从大师兄怀中挣脱出来,朝我打了个招呼。

“羡渊,你也来了。

我点了点头:“……要是不方便,我一会儿再来。”

“哪有什么不方便,大家师门一场,总有各奔东西的时候。”

我看见大师兄的手仍保持着半抱着她的姿态,此刻微微颤抖。

我还是觉得不妥,直觉告诉我应该赶紧离开,他们两人必然有许多不适宜在我面前谈及的事要处理,于是我匆匆跑了。

我回到自己的院子,明明没有几步路程,可突然觉得好遥远。

中庭正北,师父的院子院门紧闭,再一转头,南方小师弟的院门亦是紧闭

我想起来师父前段日子又带小师弟下山历练去了。

我心里霎时如同潮水满涨,全是酸涩,无处倾泻。

——我害怕只有我被留下。

【05】

二师姐接到赐婚诏书,师父不可能不出面。

听到师父回来的消息时我刚好下炼丹课,从百草峰上匆忙赶回去。在山间一路疾跑时,听到百草峰师妹的几声闲聊:

“惊鸿峰什么时候又多了位弟子?”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不过惊鸿峰的小师弟,真的是世间难得的好看……”

小师弟很好看吗?我猛然发觉自己对他的印象还停在多年前的白玉娃娃上。

惊鸿峰上除却师门中人,还多了几位身穿墨绿衣袍的外人。

师父同他们说着什么,小师弟站在师父身侧,大师兄二师姐不见踪影。

我看着师父与小师弟,忽然发现他们也变了很多。

明明师父还是百年如一日的清雅出尘姿态,但大抵是因为小师弟紧紧跟在他身边、两人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默契,于是师父也不像从前远山孤岫那般高远不可接近了。

五六年时间过去,小师弟身形像柳树抽条般迅速成长,等我再度仔细打量他时,猛然发现他竟然比我还略高一些了。

当年的白玉娃娃长成了漂亮的少年人。

小师弟穿一身黑红的衣服,抱着一把长剑,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这会是师父格外喜欢他的原因吗?因为如出一辙的人形冰山?所以他们才能走得那么近吗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师父看到我进来,叫我去后山把二师姐喊过来。

于是我还没进院门,便又被叫出去跑腿了。

到了后山,却不止二师姐一人。

我站在一个小坡上,瞧见二师姐的金红衣袍在绿叶丛中晃动,刚想出声叫她,却发现她被人一把推搡到身后树干上。

我一句住手已经憋到嗓子眼,却发现推她的人上前一步,正好从树叶遮掩间露出脸来——

正是大师兄。

我便又不知该如何了。

大师兄会欺负二师姐吗?我从来只见过他们打嘴仗。

然后他们便以一种新颖的方式在我面前打了嘴仗。

我愣了一瞬,一句“非礼勿视”窜进脑海,不由自主背过身去。

我不想打扰他们,传讯的事也被我抛在脑后。我跑回自己的小院子里。

前院是师父在和外人交涉,后院是大师兄和二师姐的纠缠不休,似乎哪里都不需要我了。

我瞅着未完成的课业发呆。

满篇绪论,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只觉得不过朝夕之间,便剩我一人被抛下了。

【06】

大师兄是修仙世家的公子,二师姐是宗室女。若非二师姐幼时身体不好被送到苍冥山来,他们大概一辈子也扯不上干系。

二师姐要走了。

这是那天那群外人与师父商谈的结果。

二师姐自那日起便把自己关在院门里不见人。我上去敲过几次门,除了第一次二师姐给了一句:“别来找我了”,便再无回应。

大师兄从没去找过她——至少我没撞见过——大师兄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成日见不到人。

反倒是师父与小师弟留在院子里的时间变多了,我一天里能撞到两三次。

师父没去劝过二师姐,我难得能与师父和小师弟在一张茶桌上坐下,也心照不宣地没提过此事。

不提二师姐的烦恼,却不能不提我的烦恼。

果然师父又问起了我的课业:“小渊,好些日子没问过你的课业了。我常年不在山中,一回来就听百草峰曲长老说你炼丹课常年得丙,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正头一回尝到小师弟泡的茶,想仔细品品是何味道,闻言只觉得茶水像针刺般扎到喉咙:“……这个,呵呵,大概是我于炼丹术天赋不够吧?”

师父摇了摇头:“你主木系灵根,于炼丹术本应颇有天赋。只不过炼丹讲究耐心静心,你还是杂念太多。”

于是不仅茶水扎人,连石凳也如针毡一般了。

杂念多吗?我不知道,我甚至对自己有何杂念感到茫然。

师父又说,孤影峰莫长老几次夸赞过我阵法之术学得不错,天赋优秀心思活络,相信炼丹课上缺的这点耐心很快就能补上来。

看来师父这次回来的时间不长,却已经拉着各峰长老仔细盘问过一番我的课业了呢。

久违地感受到师父的关心,却不知是喜是忧。

一个下午晃过去,茶水早已凉透。我离开时突然想起,我根本没品出来小师弟泡的茶水到底是什么味道。

但我却品出来,小师弟的眼神一直牢牢黏在师父身上。

【07】

二师姐是宗室女,她身后代表的是与天道仙门截然不同的皇家势力。这些东西我原本不懂,也是听百草峰的师姐们说的。

师姐们说,当年二师姐上山时好大的排场,宗室贵女是多么的气派。

师姐们又说,听说人间皇室式微,边陲蛮夷蠢蠢欲动。二师姐这次被风光接过去,怕是逃不脱一个远嫁蛮疆的命运。

我不知人间皇室境况,亦不知边陲蛮疆是什么地方,但我从师姐们唏嘘同情的语气里听出,那必然不是个好去处。

我去找大师兄,可大师兄这些日子总也见不到影子。我又不甘心地去找师父,可师父只告诉我,这不是我该管的事。

小师弟站在师父旁边,朝我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二师姐离开的日子定在五日后。

我也有五六天没见过二师姐了。她一直闭门不出,没人能敲开她的门。

我想大概只有师父能喊她出来,可师父又不表态。小师弟身上旧伤突然发作,师父便去闭关为他护法了。

我没有可仰仗的势力,在这事上也没有话语权,我帮不了二师姐。

我丧气地下山,想着我能做的只有帮二师姐准备送行礼了。

从山门下去需要令牌,苍冥山弟子无故不能随意外出。我沿着惊鸿峰后山小路摸下去,希望小时候那条松动的结界缝隙还没被补上。

那条小道人迹罕至,茂密的草木遮掩着不知何时铺上的石板。我循着生满青苔的石板滑下去,忽然发现道旁有了几处新鲜的辄痕。

……有人来过这里?

这是惊鸿峰后山,而惊鸿峰师门寥寥几人,山上连仆从都没几个,会有谁走过这里?

我提着心往下走,手伸进乾坤袋捏出几张锁灵符。

一直走到山下,猛然一阵浓烈的血腥气袭来。那血气太明显了,我顺着望过去,发现一个人影缩在结界边缘。

入侵者?

与那人冲天的血腥气相对的,是他微不可察的生息。

我放了一个光符去看他的脸。光影晃动,照出来一个熟人。。

小师弟?!

那张脸沾着血污,但眉目清晰,活像当年的脏娃娃抽了条再丢到我面前。

可小师弟与师父闭关已有两日,连师父都没出来,他又是怎么出来的?

我甩了甩头,认定这人不是小师弟,但这极为相似的相貌又让我不能对他置之不理。

我想,我不能将这人带上山,山上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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