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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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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换了小师弟来监督我的课业。

师父谅我行动不便,给各峰主传讯特许我不用出去上课,但课业还是不能停,便成了小师弟和大师兄来给我讲课。

原来不知不觉间小师弟的修为都比我高了,我这些年真是虚度光阴。

小师弟在讲课,我在看他。

季凌和他外表长得那么像,但我看他们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小师弟完美地学到了师父的高冷,浑身上下写满“生人勿近”几个字,也不知道他天天黏着师父做什么。季凌乍一看有些疏离,实际却好相处多了。

这么,季凌讨人喜欢多了。

“你在看什么?”

我大抵是走神得太厉害,小师弟不再讲课,抬头看我。

“哎呀,走神被你发现了。抱歉抱歉。”

我忽然发现自己扯谎的技术一日千里,随口就能编个借口。

小师弟眼神微动,却也懒得与我深究,继续讲下去。

【12】

这夜我离奇地梦到了小师弟。

梦到他小时候脏兮兮得像个泥娃娃,被师父带上来。

梦到我没有牵他伸出的手。

梦到他初来山上,不接近任何人,不接受任何人的示好——除了师父,他只黏着师父。

梦到师父第一次带他下山历练,那时候小师弟甚至没到正式入门的年纪。

梦到……

梦到我有一天突然发现,他身形成长,长成了清隽冷淡的少年人,仍旧十几年如一日的跟在师父身边,眼里仍然只有师父。

然后梦便醒了。

奇怪,好端端地,为何我会梦见他?

我起来喝水,忽然发现房中有异动,一下被蛛丝缠缚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捏诀就要触动法阵,喝道:“谁——”

嘴一下被人捂住,我又惊又慌,下意识狠狠咬下去。

“嘶——小祖宗,轻点!”

我眨眨眼,这声音有点耳熟。

——是季凌。

子夜时分房中黑暗,我却好像看见他的眼睛闪着光芒。

“你怎么夜里上来?白天登门拜访苍冥山不好吗?”

我问他。

季凌却不答,只伸手探我脉象,问我:“伤好全了吗?”

我道:“差不多了。只是师父还不准我下山。”

季凌薅我头发:“你第一次出任务就遇到那么不得了的人物,还伤成那样。只怕你师父短期内都不敢让你再出去了。”

我又想起来一个问题:“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把我从玄青衣手里救下来的?”

季凌道:“实属运气好,那天他有个仇家同我在一起,从传讯符里听出了傀儡丝的动静,便随我同去打退了他。”

我目瞪口呆,心想这与我编的理由不是一样吗?

我不相信:“你没骗我吧?”

季凌却说:“有什么好骗的,玄青衣我打不过。”

我语塞,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夸他有自知之明。

他捏了捏我的胳膊腿,发现我没有喊痛,方才松了口气道:“看来确实是好的差不多了,那我就放心了。”

扑通——

我听到了我心跳的声音。

幸好夜里一片昏暗,不然我想他肯定能看出我脸红了。

【13】

我有了可以挂念在心上的人。

大师兄挂念二师姐,二师姐挂念大师兄,小师弟挂念师父。

而我可以挂念季凌。

我终于感受到那种曾令我艳羡的羁绊,它令我有了牵挂,令我终日神思不守,令我思念一人魂牵梦绕,却仍然甘之如饴。

不见他的日子,思之如狂。

见到他的时候,光阴恨短。

季凌又有事要忙了。我这次直接塞给他一把传讯符,打的借口是:万一我又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瞧着我似笑非笑,那表情好像在说苍冥山上能有何等危险,又好像在说,为什么你遇到危险要向我求救。

可他什么也没说,只妥帖收好了那堆传讯符。

完了,我快要掩饰不住自己的眼神了。

季凌与我传讯,说他现在在青州一带。而我知道清珩岭就在青州,是他与小师弟的老家。

他向我提及当年季家也是赫赫有名的修仙世家,可惜季家人清高倨傲,遭人嫉恨,最后被其余世家讨伐,而残余的季家人被魔族寻仇,至此流离失所。

如今清珩岭也被魔物占据、杳无人烟了。

我料定他要去清珩岭,此行必然危机四伏。可我又实在没法下山,更怕即便找上去也是成为他的拖累,只能每天一张传讯符,盼他平安。

季凌从不承认他要去清珩岭,每日只说青州风貌如何。我权当他在写青州风物志。但没过几天,传讯符上消息越来越短,到了第十日,我守到第二天朝露熹微,也没能等到当天的讯息。

清珩岭危机四伏,他必然是遇险了。我心急如焚,只想立刻追去清珩岭,但师父必然不会允我,我也无法向师门中人解释这些事的缘由。

我帮不了季凌,只能焦急等待传讯符的回音。

不眠不休两日过去,我终于撑不住了,倒在屋子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来时发觉一身湿透。

我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雨水模糊了视线,我抬手去擦眼睛。

手背碰到一个微凉的东西。

我猛然一颤,彻底清醒了。

我的屋子里怎会有雨水?

视野清晰了,我站在后山竹林里。夜雨不知何时起,把我浇得透心凉。

我面朝着一个黑黢黢的屋子,照这个方位,那应该是小师弟的屋子。

我……梦游了?

我梦游着来盯小师弟的屋子?!

一时间寒意透骨。

难道是这几日担忧季凌到魔怔了……

我近乎是惊慌失措地跑回自己的屋子。

我为自己施了暖身咒,周身已无雨水痕迹,可我还是觉得浑身冰凉。

我缩在被子里发抖,告诉自己只是过度思念季凌了。

我摸出那一沓传讯符,消息仍停留在几日前,季凌说青州一带有种甜食味道独特,他想带回来给我尝尝。而我当天给他的回信是别把我当小孩子哄,清珩岭不是久留之地。

一页看完我又匆忙往前翻:季凌说青州有种独特的植物,天生吸引魔气,可以带回来做侦测用;季凌说他在青州拜访旧友,旧友嘴贱脾气臭,两人久别重逢不欢而散;季凌说……

我把这些天的往来讯息反复看了好几遍,才觉得有些心安。一阵折腾倦意上涌,我再度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我甚至感到惶恐,不敢睁开眼。但大师兄一阵猛敲房门,催促我快去上早课了,我才确信自己仍在屋里。

我背后满是冷汗,正想安慰自己说不定是噩梦一场了,但床上到处散落的传讯符又在嘲笑我,那分明不是梦。

我慢吞吞穿戴好走出来,大师兄毫不客气地拽过我:“修养了这么久别养懒了,今天你就该去别的峰上课了。”

“知道了知道了,大师兄你怎么还不回白鹿去啊……”

“你当我不想回去?!”

……我真当你不想回去。

正要踏过院门,小师弟也走了过来。

我此时看他只如洪水猛兽,明明是和季凌那么相像的脸,却只让我觉得惊惶。

他与季凌那么像……我难道真的会认错人?可分明他们神态上又差那么远。

小师弟察觉到我脸色有异,原本只是朝我们点头打招呼,目光便多停了片刻,与我对视。

那双眼睛仍如旧时清澈明亮,像要照尽所有心事,一切心思都将无处遁形。

我匆忙别过要迟到了!先走一步!”

大师兄在背后嘟囔:“刚才还不慌不忙,怎么这会儿又着急了……”

我不敢再见小师弟。

平日里他只黏着师父,我本来也很少与他相处。可如今我连与他打个照面都不想了。

季凌走了快有一个月了,传讯符还没有动静。

我寝食难安,夜不成寐,最后又是失眠两日后昏了过去。

醒来时微风浮动。

而我的屋子关紧了门窗。

——我忽然发现睁眼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小师弟的院门前,一手微张,像要去推开门。

小师弟修为比我高,不可能没发觉我的动作。难道他是害怕尴尬才没揭穿我?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

我一愣,第一反应是想上去看小师弟怎么了,但一阵夜风袭来,我陡然清醒:我无法解释我为何深夜来到小师弟门前。

我做贼心虚,落荒而逃。

我除了上课,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只恨不得再给自己加两把枷锁。

我有这么思念季凌……?思念到了会把小师弟当成他的地步?!

我甚至开始害怕睡眠,因为我不知何时自己就会不受控地跑到小师弟面前。

第一次是屋后……第二次是门前……第三次会是怎么样?

而小师弟发现后又会怎么样?

我实在害怕。

在这惶惶不安里,我忽然收到了季凌的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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