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不怪齐家家主有些惊惧,当初梦浮生顶漆白面具行走于世之时,抬手之间便能毁去一家氏族,众鬼随从,虫蛊飞行,所过之处,只留哀嚎,便是名门氏族也不愿碰上,那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
万俟明面露讥讽道,“怎么,齐家主这么确定那人就是玄冥鬼主?”到现在,什么都不承认才是最好的。
“能驭百蛊,除了那泯灭人性的玄冥鬼主,还能有谁!”
垂头不语的上官清突然抬头看向他。
齐家主,“……”
“敢问,他可配有玄冥鬼主的标志面具”
“这!”
“谁人不知,鬼主既出必定佩戴其漆白面具,那已成了其身份的标志,面前此人,只是唤出飞蛊摆了,远不及当初玄冥鬼主御使百蛊的情况,少不得是有人冒名顶替,扯着虎皮办事,区区一个冒牌也能把齐家主吓成这样,怕不是当初做了什么亏心事,担心真有厉鬼前来索命吧!”
最后一个字,上官清几乎是暴喝出声,声音之大,惹得众人都往他这边看来。
万俟明暗自用力,按住上官清,在其耳边低喝,“上官!!”
此时,绝不是能让上官清任性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被认定为上官清有与魔人有关系,上官一族三代清誉必毁于一旦,重建之事更会是难上加难!
上官一族站地内的一个瘦小人影一直坠于队伍末尾,在众世家用来前来回窜动,终于成功挤到上官清身边,和万俟明对视一眼,一并暗示上官清赶快冷静下来。
瘦小人影一边劝阻上官清,眼神却飘向梦浮生那边。
看到梦瑶扔被梦浮生牢牢抱住的时候眼神一暗,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她调查到的结果无错,梦浮生果然对梦瑶“用情至深”,今日兄长取其性命,报了父母双亲,无辜族人之仇,于情于理都是占了理的,事已至此,任其梦瑶再怎样也复生不了,罪有应得罢了……也算是,为兄长腾出地方了。
万俟明全由“瘦小男子”接管暴躁的上官清,自己对上齐家。
“你上官家是什么意思!”齐家主一时被呛,刚刚才反应过来,怒喝出声。
“我上官一族家主的名讳,不是齐家主你想叫就叫的”万俟明冷哼,竟是一点不让。
齐家家主冷笑出声,张口还欲说些什么,目光触及飞来的虫蛊,神情一变,恨恨的瞪了一眼上官清,立马组织自己手下的人开始反击。
其余的人也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情,慌忙的开始抵抗飞舞的蛊虫。
玄冥鬼主的名号近几年虽无人敢打响,可玄冥鬼主带给世家各族的阴影却是没有衰退多少,哪怕现在调查清楚,当初震惊全武林的上官一族灭族惨案不是出自玄冥鬼宫之手,并不能抹去玄冥鬼主曾经的所作所为,那是一段相当不愉快的经历,从任何意义上来讲,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段老一辈能在冬日火炉旁拿出为孙辈讲解的过往。
对于那一天,上官清最后的记忆,就是梦浮生那双浸了血的眸子。
他只要一凝神,那双眼睛就会出现,直直的盯着他。
是的,那怕当天有那么多的人在场,上官清也能确定,梦浮生一直在盯着他,只盯着他。
“说什么对不起……”上官清手一松,空了的酒瓶倒在地上,滴溜溜的转了个圈,“你我之间,没有谁说对不起,要有,也应该是我”
后面半句上官清说的时候声音极低,可还是被上官婉听了个清楚,上官婉顿时心疼起来。
“兄长”上官婉低唤了一声,“事情已然如此,不必再费心神,再者说,阮家那边还等着兄长你呢”
上官清偏头仰望起天上的明月来。
“太上长老步步紧逼,也是出自拳拳一片忠志,和阮家的联姻的确是父母皆安在时就已提出的,阮小姐还为兄长你……”
“我竟是不知,你也被他收买了”上官清出言打断。
上官婉脸色一白。
“兄,兄长……”
“就算万俟来劝我,我也不会感到吃惊”上官清没回头,自顾自说道,“这里所有人都当我是上官一族的救星,都敬重我,惧怕我,冰冷的近乎无人,若不是还有你们在我真撑不下去,现在,我以为最懂我的妹妹竟也变得让我感到陌生,我真不知道我重建上官一族做的是对还是错”
“兄长!”上官婉叫出声。
上官清慢慢转过头来,下颌上因着多日以来疏于打理,冒出些许的胡茬,两颊有些凹陷,眼睛还算有光。
“我……”上官婉缓了口气,闭紧眼,两行热泪淌下,“我是上官一族的大小姐,就算现在背负着罪者的身份,我对上官一族的归属感从未淡却,当初一把大火烧光了所有,我侥幸被人救出也已经心灰意冷,与兄长相认之前,你我长期相处,我为什么不肯出言说明自己的身份,相比兄长也能理解,对上官一族,比之兄长,过犹不及”
上官婉所言不错,对于她,上官瑜从没有因其是女孩子而疏于管教,亲自为年幼的上官婉启蒙,上官婉也争气,武功上比不过自己兄长,不但文采被授予“女文曲”的称号,在人情纹理,管理族中大小事务方面上更是得心应手,上官瑜曾有意等上官清承其位之后,左右由上官婉,万俟明一同辅佐,定能护上官一族百年安稳。
上官清没有出言打扰,静静地看着她。
“当初被救,我虽心死也求苟活于世,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报了父母亲叔之仇,被救助更不忘恩,我扪心自问,于玄冥鬼宫我付出的一点不少,鬼宫人员散乱,事务繁杂,他又不是个爱劳心的,座下的三位心腹自也不是料理这些的料子,我为报恩,自甘出力,这点我到现在都没有后悔”
上官婉的声音有些沙哑,联系她来时的神情,不难猜出,这几日对她过的并不如意。
“遇到兄长时,我已追查家族惨案半年,可那时我容貌尽毁,敌人却还未查明所在,不敢妄动,我在玄冥鬼宫待的时间长于兄长和他们相处所产情感不掺半假,所得结果更早于兄长,知道当年之事是玄冥鬼宫所为我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说,若非凭着胸中一腔不信,我断不会再费心劳力,担着被太上长老逐出的重压也来找你,可终是晚了一步”
“兄长”上官婉又叫了一声,“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认为我是替太上长老来的吗?”
上官清没有说话。
上官婉惨然一笑。
“我不知道这几日里发生了什么惹得兄长猜忌我猜忌至此,可我敢立下誓言,若……”
上官清抬手打断她。
“你替我不值”
应是疑问的语气,硬是说成了陈述句。
上官婉呆愣了几秒,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
当然不值!
她越是深入,越是替兄长感到不值!
梦浮生为了“所爱”甘心承担罪名,受千夫所指依然如旧,当初救她想来也是出于愧疚,她当初不知,长期以来为鬼宫劳心劳力自当抵债,倒是无妨。可后来救下兄长肆意撩拨是何意?当他兄长是他的玩物吗?心里有着别人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骗的兄长一片痴情,转头为了别人拼命,那他兄长之前为他担流言,死活不松口是为了什么!
上官清看得清自家妹妹眼中的火,莫名其妙的轻笑出声。
“没有不值当,一切都是我”
是我自作动情
是我自不量力
是我自私自我
是我,罪有应得
和他的相遇已是千载难逢,是我非要恋上,自此万劫不复。
我曾经自私想他再也记不起从前种种,连着我也一并遗忘好过他记起后的厌恶憎恨,可我错了,有厌恶还是好的,至少证明我在他心里还有印记,好过他看向我时的平淡冷漠,陌生至极。
浮生
我也就只敢在心里叫你一声浮生
我于你有愧,你于我只是一场梦,现在,该醒了。
即使有再多的不舍,我对你的见不得光的感情也注定无果。
上官清眼中的光灭了,伸出手,张开修长的五指,用力并拢,腕上的锁链应声而断。
“走吧,我会娶了阮玥裳”
这是他与太上长老的约定,只要他在大婚之前自己断了锁链,那便表示他同意了。
该放下了。
他既知道了父亲的遗志,有关祖父上官烈的事还在等着他,他不能停下脚步,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上官清先上官婉一步走出,挺直的背脊如雪顶青松,更像是一柄金弓,本是俊逸不凡的少年郎,风姿无限,卓越清扬,可上官婉看着看着就蹲**呜呜的哭起来。
明明是对的,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做错了……
上官清不急不缓的走着,也没有故意去数自己的步数,脚步自然而然的停下,回过神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淡然的面具再也维持不了。
“十六步……”
十六,他与梦浮生第一次见面的年龄。
“浮生,浮生……浮生”一树一树的粉嫩桃花也化不开树下抱臂蜷缩人影的委屈茫然。
他说了放下,也只是说的放下。
少年的感情来的轰轰烈烈,打的人措不及防,惊的人慌不择路,一路小跑着装上情之一字,撞得眼冒金星,不死心的头破血流,铭记一生的伤就这么烙下,滚烫的叫人不可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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