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砰！”的一声，有陨石块的边角磕到机甲外围，虽然只是简单的磕碰，可是由于引力和速度的相互作用，这轻轻一磕其实带来了很糟糕的后果。

连接线路出现问题，负责给机甲提供能量的机甲髓液没有办法及时供给，外面现在又是不断略过的陨石块，没有办法打开舱门进行外围修补工作。

“芬里尔，不要急，先稳定速度，然后切换到低功耗模式，我会看着办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尤利希斯眼神坚定的看着屏幕上不断扑面而来的巨大陨石块，他好像下一刻就会大步走出去，和太空中漫无边际的黑暗融为一体。

“我得带你们走出这里。”

尤利希斯决不食言。

就像卡塞尔峡谷那一战，刚叛去革命军的尤利希斯其实不得军心，很多人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都谣传他是政府军派来的间谍，要从内部瓦解革命军。

尤利希斯决定用实际行动让这种谣言不攻自破，于是他请命参加卡塞尔战役，带兵上阵，上阵前他立下军令状，用视死如归的气魄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他说他一定会打赢。

只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来跟他对阵的竟然是程元本人。

尤利希斯可以说是程元一手培养起来的，他听了很多程元关于战争的评论，关于战术革新的观点，关于遥远兵法的解读。

他们之间太过熟悉也太过了解，他们对对方的优势和缺点了如指掌，这种战役一旦打起来，其实就是自己在跟自己博弈，比的就是看谁能率先挣破自己这个牢笼。

那一战是真正的势均力敌。

双方死亡和受伤士兵人数不相上下，谁都没有占据优势。可是交战正酣，程元忽然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让尤利希斯冥思苦想几十年都没有明白的错误，应该说那么低级的错误程元压根不会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卖了这样一个破绽。

接下来革命军势如破竹，政府军被逼的节节败退。古往今来擒敌先擒首，战场上一旦失去指挥，士兵就会成为流离失所的蚂蚁，乱成一团，不攻自破。

尤利希斯自天而降，他朝着机甲涅槃下了最后通牒，让程元投降，政府军保证不伤害他，也保证优待俘虏。

可是程元固执的不肯投降。

战场上流火纷飞，不断落地的炮弹和机枪里喷射出来的子弹燃起熊熊烈火，无数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身受重伤的士兵哀吟连连。火光里机甲涅槃像是即将重生的凤凰，那一瞬间真的和神话传说里一样。

凤凰会在烈火里涅槃重生。

尤利希斯不得不朝着涅槃开炮，早已病体鳞伤的机甲根本无法承受这个沉重的一击，紧接着它就燃起大火，尤利希斯好像在火光中看到了程元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镇定的有点可怕。

政府军看到程元将军的机甲被击穿，全都赶来救援，尤利希斯失魂落魄的浮在半空中，不肯相信刚才发出致命一击的竟然是他自己。

眼前的炮火声好像都停止了，万物陷入万籁俱寂的沉默中。沉默中尤利希斯看到第一个见面时的程元，那个从传说中走出来的男人，他站在他们面前，声音平和的自我介绍，他说我是程元，从今天开始是你们的教官。

从那天开始尤利希斯就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有一天，一定要让程将军记住自己的名字。

后来他是记住了，可能不太深刻，需要用死亡加上一层不可超越的滤镜。

等到战场上的革命军溃不成军的逃亡，尤利希斯开始疯狂的在残骸里寻找程元的身影。

可是他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尸体，没有碎片，没有机甲。

什么都没有。

这一战革命军本身也耗损严重，只能休养生息，于是借着缅怀程元的名义，双方短暂停战。

尤利希斯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程元，在床上不死不活的颓废了一个多月，最后被巴特打了一巴掌才清醒。

好难受啊，心口里好像堵着一团潮湿的棉花，棉花吸收水分越来越重，带着自己的整幅身体往下拽，一直要被拽到地狱里。

我会下地狱的吧。

尤利希斯又是哭。

花了几十年才找回的人，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手。

“芬里尔！听我命令，准备全速冲击！”

“可是贸然加速可能会……”

“别他妈废话！”尤利希斯的眼睛越发明亮。

“我一定会让你们活下去。”

“一定。”

里德看着尤利希斯的侧脸，好像恍惚间这张脸和自己梦里的某个人重合，他们一样的闪闪发光，灼灼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