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尤利希斯的声音仿佛从太古的洪荒中传过来，幽寂的，带着不易察觉欣慰。他说这话没有半分遮掩 心里这么想就如实相告，当初他走的每一步的确都是为了更加接近程元。无论是战术课上的每一次实战演习，还是战场上的每次血拼到底，为的只是某一天可以跟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将军比肩而站，让他眼睛里看到自己。

那时候程元锋芒太盛，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光芒万丈的中心人物，好几次尤利希斯躲在人群里盯着他看，看久了心底会萌生出奔腾的热浪。

终有一天，我要站在他的旁边。

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断前进，不断逼自己继续往前，然后终于有一天，他真的可以可程元站在一起，虽然是以上下级的身份。

很多年前一枚流弹冲着少年时期的尤利希斯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是完完全全的空白。他没有时间想到自己的未来，没有时间想到自己十几年的仓促人生，甚至没有时间想到什么事死亡，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托着烈火的流弹朝着自己飞来。

他甚至没有闭上眼睛。

就在流弹要击中他的前一秒，一道赤红色的光线飞速而来，迅速击退流弹，两股力量相撞发出巨大的声音，衣衫破旧的尤利希斯呆呆的看着化成碎片的流弹，慢慢落到平静的土地上。

身穿深蓝色军服的将军从机甲上走下来，他那么雄姿英发，眉目英朗。将军走到尤利希斯面前，轻轻蹲下，用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着他，他伸手摸了摸他早已一片污浊的金色头发，眼睛里流露出悲悯。

尤利希斯流浪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不该这样满身污垢的面对如此干净圣洁的将军，不该让他摸自己脏兮兮的头发。尤利希斯有点想逃开，可是眼睛看着将军深邃的眼眸，看呆了。

那天起他掉进了那位将军眼睛里的深渊，再也没能走出来。

尤利希斯把一切都整理好走到里德面前，朝他伸出来自己的手，脸上仿佛有春风拂面。

“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你没有跟我握手，现在我想重新介绍一遍自己。”

“我叫尤利希斯，是个孤儿，叛变前在政府军的军衔是少校，曾经当过程元将军的秘书，现在是革命军首领之一。我有过很多不同的身份，每个身份都会要求我接受不同的任务。”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没有人指派我，也没人给我下达任务，所以我的自我介绍应该更短一些。”

里德看着尤利希斯冰蓝色的眼眸里波澜不惊，他金色的眼睫毛也眯起来，带了层层叠叠的笑意。

“我叫尤利希斯，我为你而来。”尤利希斯说。

里德被这个露骨的表白吓到，心底猛地抽了一下。要说心里完全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毕竟两个人才滚完床单没几天。里德脑子里的记忆还是混乱的，有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那些记忆属于程元 那些记忆属于里德。

根据校长凯罗琳的说法，他受伤之后大脑受到了损伤 所以损失了一部分记忆。他原本的记忆就是不稳定的，时而出现混乱的纷杂的影像。也是因为这个，凯罗琳让医生给他开安神补脑的药剂，每当他晚上多梦，夜里惊醒，都会爬起来吃一片药，然后才沉沉的进入梦乡。

直到现在为止，里德都没有细致问过尤利希斯，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同时是两个人，即是新政府有勇有谋的将军程元，又是失去家园孤苦无依的军校生里德，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里德一开始是想问的，但是没有问出来，他害怕听到答案，害怕答案会让他走上更深一层的迷茫。

自己到底是谁？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需要自己的存在感和归属感。

里德同样需要。

一开始他的归属感是瑞斯军校，是军校里备受关注的机甲系beta转校生。后来他被尤利希斯救走，昏睡期间不停做梦，醒来每天计划的都是如何逃走，如何回到瑞斯军校。所以当他身体刚一恢复，立马劫持了尤利希斯逃离革命军大本营，可是偏偏遇上了乱流，失去坐标之后坠落到这么个荒凉没有地标的地方，又遭遇了一系列闻所未闻的事件。

里德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一切到底是命运使然，还是有人暗中操控？

本来他跟尤利希斯是势不两立的敌对阵营，对方又是个处处都让人讨厌的Alpha。可是很神奇的是，里德并不讨厌尤利希斯。那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被抱着的时候没有，被研究员抓走他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的时候没有，**期混沌中被他胡乱亲吻的时候也没有。

他甚至有点庆幸。

自己的记忆是乱的，但是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人，他不由分说的拉住你的手，莞尔一笑 冰蓝色的眼睛里是细腻的爱意，他说我为你而来。

我为你而来，就只是为你。

里德好像忽然从他身上找到了失去已久的归属感，热烈的，澎湃的，细腻的，温柔的，一点一滴，都是来自他身上的力量。

里德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坦率，如释重负，还有释然。

他伸出手，握上了尤利希斯的手。

第一轮攻击到来的时候芬里尔就在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立马响起来警报，示意尤利希斯有敌人入侵。

“敌人一共有机甲十三架，为首的是一架s级机甲，感觉很暴戾。围着它以此排开的机甲。”芬里尔说道这里忽然没音了。

“怎么了？”尤利希斯着急的问。

“很奇怪。”芬里尔的控制屏幕上开始出现一行行的代码，那是他试图侵入地方精神系统留下的痕迹。

“我感受不到其余机甲的精神力场。”芬里尔焦躁不安。

“什么？”尤利希斯站起来，开始自己手动侵入。

“每一架机甲都有不同的精神力场，根据驾驶员的精神阈值，机甲的精神力场会有一定幅度的升降，战场上不同级别的机甲遇上，基本上都是更高级别的机甲毫无疑问的单方面碾压。”尤利希斯操作的速度越来越快。

“怎么会，怎么会感受不到他们的精神力场呢？”屏幕上不断跳跃的白色代码落到尤利希斯蓝色的眼眸里，他的眉头越拧越紧，脸上的阴云也越来越重。

芬里尔捕捉到对方机甲的防御漏洞，然后顺着漏洞侵入系统，这个漏洞虽然不足让他进行反攻，或者干脆污染对方机甲精神栓，但是可以监控机甲内部运作。

“除非。”芬里尔声音沉着。

“除非驾驶室里坐着的，不是人。”

尤利希斯听到这里太阳穴的青筋跳动。

“什么意思？”

“只是一行模仿人类精神系统的代码，没有实体，这种代码比人工智能更接近人类，而且创造出他们本身就需要人类大脑当做母版。”

“你是说，电子克隆人？”尤利希斯问。

新政府成立的时候，国会明确驳回了研究院的克隆人合法化申请。驳回陈述书上写着：人类是宇宙中美好的存在，人类的大脑无比美妙精巧，这种大自然巧夺天工的馈赠不应该成为流水线上别无二致的量产商品。每个人类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克隆人的诞生会扰乱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法则和基础，新政府的发展以稳定为首要任务，因此驳回了克隆人合法化申请。

新政府的顾虑还有一层，那就是一旦克隆人技术开放，会有一些不坏好意的人用这种技术进行高智商犯罪，到时候局面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干脆把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中。

“克隆人吗？”尤利希斯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