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希文之前一直盯着桌面，没太敢看里德，听见他说话才抬起头，有些怔愣，好像还不习惯里德真的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事实。他愣了半秒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里德的眼睛。

“还好。”

“哦。”里德若无其事的搅动自己餐盘里的肉排，把肉排整个翻过来，叉子在上面来回轻划，脑子里正在组织自己的言语。

“我看你没什么精神，是最近战术课太累了吗？”

希文觉得里德的眼睛太明亮，只好先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又盯着自己面前一小块餐桌，摇了摇头。

“和平常一样。”他抿着嘴。“我就是最近晚上睡不好。”

“睡不好？”里德显然没有把希文睡不好这几个字和自己联系起来，他以为希文是因为别的事情烦心，或者干脆就是失眠睡不着，还好心给他出主意。

“要是睡不着你可以吃几片助眠剂，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吃几片，效果还不错。”

“哦。”希文的回答也是力不从心。

里德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各怀心思，明明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心里有想说的话却都没有说不来。

里德想问希文最近军校情况怎么样，飞行者计划有没有后续，凯罗琳校长最近有没有出去参加政府会议。希文想问里德这些天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想问他有没有恨自己。

一直到一顿饭吃完，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再说出来一句话。

归还餐盘后两个人起身往外面走，夜里风是凉的，两个人走在夜色里，沉默的可以听到脚步落到地面的声音。

眼看着里德就要往自己单人宿舍走，现在不问，明天再见面或许会更尴尬希文攥紧拳头，出声叫他。

“那个，里德。”希文的声音很沙哑，就好像独行沙漠的旅人才会发出的沧桑声音，他看向里德的目光是隐忍的，自责的，饱含了少你年无法脱口而出的委屈和不甘。

里德站住脚不，回身看他。

“学生处的人说，比赛那天，就是我昏迷之后，是革命军把你抓走的。”希文放在身侧的手握起来，好像要给自己增加一份勇气似的，指关节微微颤动。

“你是，自己逃出来的吗？”

里德事先编好的说辞就是自己是逃出来的，为此还伤了一条手臂，现在既然希文先提出来这一点，他也就不用再想说辞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他努嘴让希文看自己吊着的手臂，尽量把语气放轻松，说道：“不然也不会伤成这样。”

暗夜里有星光灿烂，微风吹过希文的脸颊，他看见里德手臂上的绷带，心里面百感交集。原先抱着的一丝一点的希望也消失殆尽，真的从他这里听到，他的确被革命军抓走了。

希文的负罪感如巨浪狂风，倾倒而来。

握着的手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希文鼻头发酸，好不容易才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他嘴唇翕动，下巴微微收紧。

“对不起。”希文出口的话落在夜风里，转而飞到里德耳畔。

“什么？”

忍了很久的希文忽然放松了心里面绷直的那根线，整个人山崩地裂一般，泪水泉涌而出，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他就咬住自己的下唇，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是乱七八糟纵横交错的泪痕。

“对不起！”他忽然放声喊了出来，声嘶力竭。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太弱才会让你受伤，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被革命军抓走的。如果我可以再强一点，可以再强那么一点，一定可以保护好你。”

“我昏迷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想保护你的，可是到最后是你保护了我。都是我不好，我拖累了你。你怨我吗？你恨我吗？”

希文个头一米八多，身子魁梧，体格壮硕，可是这一瞬间他哭的像个无能为力的孩子，面对曾经软弱的自己嚎啕大哭，恨自己没用。

“你是笨蛋吗？”

下一秒希文忽然愣住了，因为他感到面前人动了一下，然后一个不热烈但是温暖的怀抱把自己拥进来，那个人的黑色头发上带着好闻的味道，双臂紧紧的搂住自己。

“我没有怨你也没有恨你。”里德声音沉静，他放在希文后背的双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节奏轻缓有力。

“我们是朋友，你之所以会昏迷不就是为了救我？你救我你后悔了吗？”里德慢条斯理的跟他解释。

“就像你心甘情愿救我一样，我也是心甘情愿救你。人在同伴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就是搭救，有时候明明知道自己能力不够，可还是愿意拼尽全力放手一搏。事情的结果从来不会按照我们心里期望的结果顺利发展，但是我们至少拼搏了，对吗？”

在里德的安慰下，希文心情逐渐平稳最后慢慢停止了哭泣。

“而且我这不是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吗？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回来就是想见你，我想确认你有没有好好的恢复，想亲眼确认你活着，并且活的很好。”

希文虽然停止了哭泣，可是眼泪还是没有办法一蹴而就的收拾起来，他眼角还不断滚落泪珠，出口的话断断续续。

“你，你是说，你 ，不，不恨我，吗？”

里德轻笑。“你是笨蛋吗，我为什么要恨你。”

“我们是朋友啊。”

这两个月时间里希文几乎每天都活在负罪感和自责当中，他一根筋的认为是自己的弱小导致了里德的悲剧，自己背负了痛苦和不安，每天夜里失眠多梦，梦里都会看到一张满是血污的脸，里德的脸。

他以为再见面里德一定会对他说恨，责怪他为什么不去救自己，可是现在里德就在自己面前，他说他没有恨。

他说我不恨你，我们是朋友啊。

“谢谢。”希文在逐渐消失的眼泪里抱住里德，经历了生死之后，越发理解友谊的弥足珍贵，两个少年在黑夜里放下过往的芥蒂，毫无保留的抱在一起。

尤利希斯是个极其不听话的人，里德说不要乱跑他是一定要乱跑，跟巴特打完招呼之后自己偷摸溜出去，巴特还以为他要在军校里里外外到处转一圈才会回来，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

还是带着一脸的怒气。

“你怎么了？”巴特抬头见尤利希斯脸色不太好，关切的问。

尤利希斯捣着自己的脑袋，闷闷不乐的说。

“看见了吗，我这儿有一顶帽子。”

巴特不明所以。

“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