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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校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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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什么特别理由啊,”顾荆也苦于找出解释。天边的弯月此刻有点儿太过好看,他的视线从月梢掉落至不远星星,似非似是地回答一句。

“总觉得他很眼熟。”

总觉得自己很久很久之前,就应该遇到过他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天啊逐晚……”

江宛思看到江逐晚的第一眼眼眶就升腾起雾气,心疼又自责地上前轻触他受伤的脸颊:“严重吗?”

“不严重的,妈,”江逐晚难得感觉有些心累,江宛思这两天有台相当重要的手术要准备,他原本就想着先别告诉累了近一周的母亲昨晚的事儿,等她做完手术休息回家再说清楚。江宛思也嘱咐过这两天她估计都住医院里,来不及回家。

可当他顶着炎炎烈日放学到家了后,却发现他母亲就站在客厅,像是特意在等他回来似的。

江逐晚当机立断转身藏进角落的阴影里,试图遮挡脸上显而易见的伤。小心翼翼装作没事地想问她怎么现在回来了,却换来江宛思宛若冬日般颤抖的声音。

他就知道于一洋他弟找人想揍他的事儿已经被江宛思知道了。

男孩儿区区十余年的人世历险,稚嫩年幼如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一滴滴滚烫又饱含厚重情感的眼泪,只是笨拙又温柔试图擦去江宛思眼角转瞬流出的泪水。他想解释,想说“没关系”抑或“我又没受伤”之类的话,微张开嘴,却像哑了声般,再说不出话。

因为他知道那是假的。

他并不是真的没关系,或者没有受伤。

江逐晚性子其实跟江宛思挺像,都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能迅速镇定下来的人。江宛思情绪上来落了泪,这会儿仔仔细细瞧了一通发现她儿子确实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心中的疑惑却是比刚才的心疼难过少不了多少。

“那会儿恰好有认识的同学在附近,听到声响就过来帮我了,”江逐晚知道这会儿解释能让江宛思放点儿心,“他们人不多,我跟我同学很容易就闯出去了。”

天知道他口里的“人不多”,“很容易”到底是个多瞎扯一通怎样的概念。

“那还好……”江宛思叹口气,眉头倏地又皱起来,“等等……是新同学还是伊都的?”

“是……新同学。”

记忆是种粘稠又心悸的东西,江逐晚也是直到这一刻现在才意识到。为什么他总是会忘记提前看好明天的天气,忘了在落雨的季节带伞,忘记曾经过得平庸无趣的日子,忘记绝大多数重要而必须的事物。却在这个普通午日,脑海擅自在心尖泛滥起是顾荆英气恣意的痞笑。

于是他莫名其妙又加了一句。

“他人挺好的。”

江宛思难得听见她儿子有什么要好的同学,这会儿听了也是惊讶,思忖着:“那他可是帮了你大忙,等有空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江逐晚被拉着坐在沙发上,开始边被帮上药边听江宛思唠叨的痛苦历程。她念叨说于一洋他弟已经被关起来了,查了之后发现也不止为他哥打人这一个罪名,更严重者多得数不清,她能保证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江逐晚边听边心不在焉应和着,视线却执着于窗边玫瑰被日光映照在实木桌上的影。他知道江宛思之前因为一台手术失败自责了多久,也知道那名病人在送来医院之前已经接近没了生命体征,江宛思敢冒险采取挽留方法也是因为医者仁心。甚至于在家属不管不顾闹到医院里去后,她都不声不响独自挨了几顿骂。

可偏偏那个病人是于一洋。

偏偏于一洋有个爱他如命的弟弟。

“于家有钱有势,我们以前奈何不了他也只能承着,”江宛思伸手夹青菜递到她埋头吃白米饭的儿子碗里,单手撑着下巴道,“但是这次有了证据,再有钱有势也抵不了被送进去啊。”

江逐晚不置可否。

但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他微皱着眉头将拿夹青菜塞进嘴,囫囵吞完后擦擦嘴,问了他妈妈最后一个问题。

“是他吗?”

“……什么?”

“是他帮了我们对吗?”

江宛思沉默慌张地放下筷子,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而江逐晚只是平静地跟她漂亮的眼睛对视。

其实他们母子真的很像。曾经被超过十个人说过“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之类的话语。除了外形其实主要还是归结于,那股精致眉眼之间的温柔与眼里闪烁难辨的星火。

江宛思今年才三十五,就算没怎么认真保养,皮肤也还是嫩得跟二十几似的,明眼人都能一眼被她内敛的漂亮给吸引,年轻的时候估计还是学校校花儿。以前没那么多病人要看的时候得了空还会去学校接他回家,飒飒站在一群四五十岁的大妈大姨中间,远远看见他了就活像小孩子似的蹦跳挥手,跟他一起嘴里叼着棒棒糖拽酷拽酷走回家。

而这会儿江逐晚抬眼,不用太仔细就能看见眼前人眼底明显的黑眼圈与细纹,像碎石投入静湖后的水纹,一圈一圈,等不来消逝就已经刻烙在她的人生里。

他放下碗筷。

“妈,”江逐晚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遮挡有些刺眼的阳光,刚瓷器清巧轻脆的声响这会儿听来却更像隆重浓厚的鼓声,与他下面的话语不谋而合。

“我要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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